獨家報道：赫格塞特取消對烏克蘭武器援助的命令令白宮措手不及 | 路透社

6項中的第1項 美國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斯注視下，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於2025年3月21日在美國華盛頓特區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發表講話。路透社/卡洛斯·巴里亞/檔案照片

美國國防部長皮特·赫格塞斯注視下，唐納德·特朗普總統於2025年3月21日在美國華盛頓特區白宮橢圓形辦公室發表講話。路透社/卡洛斯·巴里亞/檔案照片 紐約/華盛頓——唐納德·特朗普開始其第二任總統任期約一週後，美國軍方發佈命令，要求從特拉華州多佛空軍基地和阿聯酋一處美軍基地運營的三家貨運航空公司：停止11架載有炮彈及其他武器、目的地為烏克蘭的航班。幾小時內，基輔的烏克蘭人及負責協調運輸的波蘭官員向華盛頓發來了急切詢問。是誰命令美國運輸司令部（TRANSCOM）暫停這些飛行？這是對所有援助的永久停止？還是僅針對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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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宮、五角大樓和國務院的最高國家安全官員均無法給出解釋。一週之內，運輸航班便恢復運行。

根據路透社查閲的美國運輸司令部記錄，這項口頭指令源自國防部長彼得·赫格塞斯的辦公室。

三位知情人士透露，航班取消發生在特朗普1月30日結束關於烏克蘭問題的橢圓形辦公室會議之後，赫格塞斯及其他高級國家安全官員參與了該會議。兩位瞭解會議內容的人士表示，會上曾提及暫停對烏援助的想法，但總統並未下達停止援助烏克蘭的指令。

據兩位聽取過內部簡報的消息人士及另一位直接知情者透露，總統本人及其他與會高層國家安全官員均不知曉赫格塞斯發佈的命令。

針對本報道的置評請求，白宮向路透社表示赫格塞斯是遵循特朗普暫停對烏援助的指示行事，並稱這是當時政府的立場。但對於為何正常決策程序中的高層國家安全官員不知情，以及命令為何被迅速撤銷，白宮未作解釋。

白宮發言人卡洛琳·萊維特表示：“談判結束俄烏戰爭是複雜多變的局勢。我們不會詳述整個過程中政府高層官員的每次對話。關鍵在於，相比特朗普總統上任時，如今戰爭更接近終結。”

根據路透社查閲的記錄，這些航班的取消使美國運輸司令部（TRANSCOM）損失了220萬美元。針對評論請求，TRANSCOM回應稱總成本為160萬美元——11個航班被取消，但其中一班未產生費用。

一項暫停拜登政府授權的軍事援助的命令於一個月後的3月4日正式生效，白宮發佈了相關公告。

路透社首次詳細報道的航班取消事件，揭示了特朗普政府內部時而隨意的決策過程，以及一個連其高級成員都感到模糊不清的指揮體系。

五名知情人士證實，這次持續多日的航班暫停也顯示出政府在制定和執行國家安全政策方面的混亂。在五角大樓，這種混亂是公開的秘密，許多現任和前任官員表示，該部門在外交政策上存在內部分歧、根深蒂固的積怨以及缺乏經驗的工作人員。

路透社無法確切查明赫格塞斯辦公室下令取消貨運航班的具體時間。兩名消息人士稱，烏克蘭和歐洲官員於2月2日開始詢問暫停事宜。TRANSCOM記錄顯示，國防部長（SECDEF）下達了口頭命令，航班在2月5日前恢復。

“這與政府’快速行動、打破常規、事後處理’的政策一致。這是他們的管理哲學，“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智庫的退役海軍軍官兼國防專家馬克·坎西安表示，“這在硅谷可能很有效。但當你面對存在數百年的機構時，就會遇到問題。”

武器運輸的中斷在基輔引起了恐慌。

據一位直接瞭解情況的烏克蘭官員透露，烏方迅速通過多個渠道向美國政府詢問，但難以獲取有效信息。該消息人士稱，在後續與烏方的溝通中，美方將此次暫停歸因於"內部政治因素”。烏克蘭官方未回應置評請求。

美國對烏武器運輸需經多部門審批，根據貨物規模可能耗時數週甚至數月。大部分軍事援助需先運抵波蘭物流樞紐，再由烏方代表接收轉運至境內。

該樞紐可長期暫存物資。目前尚不清楚2月那周取消的11架次是否為當週全部計劃航班，也不明確波蘭境內已囤積多少援助物資，以及這些物資是否在運輸司令部禁令下仍持續流入烏克蘭。

這一內幕曝光的時機正值該部門動盪時期。赫格塞思的多名高級顧問因涉嫌未經授權機密信息於4月15日被帶離大樓。這位部長持續面臨包括國會對其通訊往來的審查，此前他曾將動盪指控歸咎於不滿員工。被取消的航班載有具備早已獲得批准 由拜登政府通過，並得到國會山立法者的授權。路透社無法確定赫格塞斯或其團隊是否知曉向運輸司令部下達的命令將如何執行，或者該命令是否意味着美國對烏克蘭政策的重大轉變。三位熟悉情況的消息人士表示，赫格塞斯誤解了與總統關於烏克蘭政策及援助運輸的討論，但未進一步詳細説明。

另外四位瞭解情況的人士透露，五角大樓內部一小部分工作人員——其中許多人從未在政府任職且多年來一直公開反對美國對烏援助——建議赫格塞斯考慮暫停對該國的援助。

兩位知情人士否認存在實際上的援助中斷。其中一人將其描述為後勤上的暫停。

“（他們）只是想弄清楚情況，結果人們誤解為‘你們需要停止一切’，”其中一位説道。

航班取消

據兩位瞭解會議情況的消息人士稱，赫格塞斯在1月30日與特朗普的橢圓形辦公室會議上，攜帶了一份由其高級政策顧問起草的備忘錄，主張他們的上司推動白宮考慮暫停向烏克蘭運送武器，以便在與俄羅斯的和平談判中獲得籌碼。

消息人士稱，這位部長與其他參與烏克蘭政策的高級官員一同出席了會議，包括國家安全顧問邁克·華爾茲以及烏克蘭特使基思·凱洛格。該小組廣泛討論了美國對烏克蘭和俄羅斯的政策，包括可能加強對莫斯科的制裁。目前尚不清楚赫格塞斯在會議上提出停止援助的程度，但這一想法在討論中被提出，一位消息人士和另一位熟悉會議情況的人士表示。

自2022年2月俄羅斯全面入侵以來，美國已批准向烏克蘭提供價值數十億美元的軍事援助。大部分援助是在拜登政府期間交付的。但仍有幾批援助在運輸途中，計劃持續到今年夏天。

特朗普在競選期間多次威脅要凍結援助，但尚未付諸行動。消息人士稱，在會議期間，他再次拒絕停止對烏克蘭的援助，或命令赫格塞斯在向基輔運送裝備方面實施任何政策變更。

一項實際上凍結對盟友軍事支持的命令通常需要國家安全高級官員的深入討論，並由總統批准。這需要多個機構的協調，通常還需要多家貨運公司的配合。

三位消息人士稱，當赫格塞斯的辦公室取消原定從阿聯酋的阿爾烏代德軍事基地和特拉華州的多佛美軍基地向波蘭運送美國炮彈和彈藥的航班時，並未進行任何此類討論或協調。

暫停援助之際，烏克蘭軍隊正艱難地在烏克蘭東部抵禦俄軍，並在俄羅斯庫爾斯克地區的決定性戰役中節節敗退，幾乎已被完全驅逐。

據兩位消息人士透露，特朗普的親密顧問從五角大樓工作人員處得知暫停援助的消息，並與總統討論了是否恢復援助運輸。根據路透社查閲的記錄，當時美國運輸司令部已取消了11次飛行任務。包括路透社在內的一些媒體報道了暫停援助事件，但赫格塞斯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此前未被披露。

目前尚不清楚特朗普是否隨後質詢或訓斥了赫格塞斯。一位直接知情人士表示，國家安全顧問沃爾茨最終介入推翻了取消決定。沃爾茨已於週四離職，預計將被提名為美國駐聯合國大使。

日益激烈的內鬥

特朗普上任初期，對烏援助仍在繼續，他承諾將與烏克蘭和俄羅斯合作結束戰爭——或至少促成停火。

他最重要的兩位特使——曾在特朗普首個任期內共事、支持基輔的凱洛格，以及總統密友、房地產大亨史蒂夫·維特科夫，開始與雙方進行談判。

與此同時在五角大樓，據兩位知情人士透露，赫格塞斯的部分政策顧問私下開始起草提案，要求美國撤回對烏克蘭的支持。

這批工作人員堅定奉行反干預主義理念。

其中多人曾為倡導"美國優先"外交政策的共和黨議員提供建議，並通過文章和演講公開呼籲美國減少在中東和歐洲的軍事承諾——副總統JD·萬斯同樣持此觀點。數位顧問主張美國應轉而聚焦中國。

這些幕僚的支持者猛烈抨擊那些反對政府內部反干預主義運動的人士，聲稱萬斯等人只是試圖拯救生活在烏克蘭等戰亂地區民眾的生命，並防止未來出現美軍士兵的犧牲。

據一位知情人士和其他四位消息來源透露，這種內鬥使政策制定過程變得複雜。在凱洛格和維特科夫正試圖斡旋俄烏和平協議之際，這些幕僚在幕後主張美國應減少對基輔的支持——據五名瞭解情況的知情人士表示，這一政策激怒了烏克蘭官員，並迫使歐洲盟友填補空缺。

華盛頓已與基輔簽署協議，獲得其稀土礦產的開採權——美國官員稱該協議旨在收回美國為支持烏克蘭戰爭所投入的資金。至少其中一名曾推動政府撤回對基輔支持的幕僚丹·考德威爾，因被指控泄密（他堅稱從未發生）而被護送離開五角大樓。這位退伍軍人曾作為赫格塞思的首席顧問之一，負責烏克蘭事務。儘管二月份出現短暫停頓，三月初又經歷了更長時間的中斷，但特朗普政府已恢復發送拜登總統任內批准的最後一批援助物資。目前尚未宣佈新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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