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拉圭爆發"幽靈牛"與數百萬美元失蹤醜聞 | 路透社

15項中的第1項 2025年4月9日，烏拉圭阿蒂加斯，桑德拉·帕萊里奧站在農場田野中的一頭牛旁邊。路透社/馬丁·瓦雷拉·烏姆皮雷斯

2025年4月9日，烏拉圭阿蒂加斯，桑德拉·帕萊羅站在農場牧場上的一頭牛旁。路透社/馬丁·巴雷拉·烏姆皮雷斯（路透社烏拉圭阿蒂加斯5月17日電）桑德拉·帕萊羅正在尋找她丟失的牛羣。這位60歲的會計站在烏拉圭與巴西接壤的偏遠邊境地區，一條農場小徑盡頭的泥濘田野中。

她從首都蒙得維的亞跋涉600公里（370英里），只為尋找名義上屬於她的61頭牛。這些失蹤的牛是一項已崩盤的"牛債券"計劃的一部分，該事件引發了烏拉圭史上最大的金融醜聞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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烏拉圭某家吸收儲户資金投資養牛的公司合夥人已自殺身亡。三家公司破產並因欺詐接受調查。

“哞哞你好！你們中有我的牛嗎？“帕萊羅滿懷希望地向阿蒂加斯邊境地區的圍場呼喚，當她走近鐵絲網想看清牛羣時，牛仔褲上已沾滿泥漿。

帕萊羅與數百名投資者一樣，既找不到自己名下的牛，也無法證明它們真實存在——這些牛可能只是超過70萬頭"幽靈牛羣"中的一部分。

目前損失已累計約3.5億美元，在這個以農業立國、人口僅340萬卻擁有1200萬頭牛的穩定國度引發軒然大波。這場風波也衝擊了畜牧業規模更大的鄰國阿根廷和巴西，這些國家曾以烏拉圭的牛羣追蹤系統為典範，目前也運行着類似的牲畜投資計劃。

2024年3月，帕萊里奧被當地企業Conexión Ganadera承諾的7-10%美元固定收益以及印有棕白相間赫裏福德牛田園風光圖片的投資材料所吸引，將畢生積蓄5萬多美元投入了這家公司提供的畜牧投資計劃。

儲户可以直接擁有由畜牧公司代養並獲利出售的牛隻，或對整個計劃進行股權投資。作為都市白領的帕萊里奧很喜歡持有實體資產的概念，這看起來穩賺不賠。

她可以通過政府支持的在線門户（該平台多年來是全球牛隻追蹤的典範）查詢牛隻品種、年齡和位置。每頭牛都應烙有政府分配的標識符號，資產清單文件上還印有負責管理牛隻登記處的農業部徽章。

烏拉圭國家牛隻登記處拒絕對相關案件置評。

當帕萊里奧實地尋牛時，她帶着登記處的打印文件，試圖將53個與該牧場關聯的追蹤編號與圍欄對面張望的牛耳標進行匹配。

她用手機攝像頭放大拍攝牛耳上的追蹤編號，很快發現幾乎都對不上號。接着牛羣開始後退，她無法靠近，整個查證過程令人絕望。

“就像墜入噩夢一般。“帕萊里奧説道。

特斯拉撞車事件

涉嫌欺詐被調查的三大公司——Conexión Ganadera、República Ganadera和Grupo Larrarte——共説服近6000名個人或投資團體參與該計劃，涉及資金達數百萬美元。

類似的投資項目在南美各地如阿根廷、巴西和哥倫比亞均有存在，其中許多運作規範。

蒙得維的亞當地電台主持人馬丁·法布萊透露，過去12年間他多次投資於烏拉圭的Conexión Ganadera及其他畜牧項目：“這種獲得固定美元收益的模式至少11年來運轉極佳，他們總是準時付款。”

該畜牧公司醜聞的首個徵兆出現在去年11月28日，當時一輛特斯拉Model 3以211公里時速在烏拉圭中部小城佛羅里達發生車禍。駕駛者正是自1999年成立以來快速發展的Conexión Ganadera聯合創始人古斯塔沃·巴索。

在他駕車撞上停放的工程車數週後，投資者開始投訴畜牧項目分紅延遲。至次年1月，公司承認資金缺口近2.5億美元。4月法醫判定巴索系自殺身亡。

這家畜牧公司是去年底首批發出無法兑付預警的三家基金之一，其將現金短缺歸咎於2022-23年乾旱等惡劣天氣及嚴峻市場環境。

1月下旬，隨着欺詐傳聞擴散，投資者爭相撤資。部分人提起欺詐訴訟，導致破產程序啓動。烏拉圭洗錢犯罪檢察廳開展的官方調查目前仍在進行中，檢察官拒絕向路透社置評。

Conexión Ganadera公司的巴勃羅·卡拉斯科否認欺詐指控。代表該公司的律師表示，在法庭作證前無法對法律程序發表評論。Grupo Larrarte集團的律師稱該公司正全力配合當局調查。República Ganadera公司未回應路透社的置評請求。

“或許這些牛根本不存在”

數千名受害者——包括政客、電台主持人、退休人員甚至神父——正試圖追回他們的積蓄和"幽靈牛”（具體數量難以確定）。

破產管理人對最大涉案公司Conexión Ganadera的清查顯示，該公司聲稱管理的804,604頭牛中實際可能僅有7-8萬頭存在。

另一起欺詐訴訟中，烏拉圭農牧漁業部（MGAP）3月指出，Conexión Ganadera旗下主要畜牧公司Pasfer用作貸款抵押的3,740頭牛僅存49頭。

“我們無法確認這些牛是否真實購買過，是死是活，“帕萊羅在前往阿蒂加斯牧場的鄉間小路上説道，“或許這些牛是偽造的，或被轉賣、轉移，甚至被篡改了耳標。”

受害者質疑當局為何未能通過牲畜登記系統發現問題。

三位受害人代理律師指出，政府發放的耳標可能從未使用，因為這些牛根本未被購入，資金被挪作他用。另兩位代理破產欺詐案的律師指控投資者名下的牛未經許可遭非法變賣。

每家公司負責為牲畜打上標籤並將數據錄入國家登記系統。“登記信息反映的是企業提供的內容。問題在於對企業提供的數據缺乏監管，“代表98名受害者的律師尼古拉斯·霍內斯表示。

霍內斯稱其走訪多家牧場後發現，實際存欄數量與登記數據不符。路透社採訪的另外兩名投資者也講述了類似尋找失蹤牛羣的經歷。

烏拉圭牧業部未就登記系統是否失效回應路透社質詢。

涉案企業調查進展

首家收到投資者正式投訴的拉臘特集團，其一名高管因涉嫌挪用資金、欺詐和簽發空頭支票，已於四月被法官下令預防性羈押，該刑事調查與破產程序相互獨立。

其律師恩裏克·穆勒回應路透社稱，當事人已全力配合調查，並已向部分投資者返還牲畜。

共和畜牧公司去年11月申請自願破產，但因賬户遭調查被法院於今年3月駁回。該公司3月25日聲明稱正"優先尋求最佳解決方案"處理債權人訴求，但未回應採訪請求。

規模最大的畜牧聯通公司面臨多項調查，聯合創始人帕布羅·卡拉斯科及其妻子安娜·尤德科、已故合夥人巴索的遺孀丹妮拉·卡布拉爾均因涉嫌欺詐和挪用公款被限制出境。卡拉斯科的代理律師豪爾赫·巴雷拉拒絕置評。

蛇蠍美人

巴索那場預示公司衰亡的高速車禍發生後，他仍以豪奢方式生活在佛羅里達市——這座擁有三萬人、被農田環繞的小鎮風情城市。

當地電台主持人法布萊特表示，十年來他在社交場合和農業報道中與巴索相遇約五十次。

“(巴索)就像個蛇蠍美人，“長期投資Conexión Ganadera的法布萊特説，“他不可能憑空蒸發2.5億美元…或許有虧損，但那筆錢肯定還在某處。”

路透社無人機拍攝顯示，阿蒂加斯農場僅存約80頭牲畜，而帕萊羅和其他投資者本應擁有數百頭。

牧場工人解釋稱更多牲畜在其他牧場。多人提到醜聞爆發後遭遇欠薪，並表示無法核實哪些牲畜屬於帕萊羅。

帕萊羅本人對案件傷害眾多勤勞烏拉圭人感到憤怒。她曾同時打三份工積攢養老錢。

“我們投入了千辛萬苦攢下的積蓄，“她激動地説，“現在我們要討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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