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及打擊行動迫使蘇丹難民改道利比亞及更遠地區 | 路透社
Amina Ismail,Nafisa Eltahir,Renee Maltezou




5項中的第1項 2025年6月2日,25歲的蘇丹移民Bahr el-Din Yakoub在希臘雅典的露天公園接受路透社採訪後凝視遠方。路透社/Stelios Misinas
2025年6月2日,25歲的蘇丹移民Bahr el-Din Yakoub在希臘雅典的露天公園接受路透社採訪後凝視遠方。路透社/Stelios Misinas 購買授權權利,打開新標籤頁開羅/雅典/布魯塞爾,6月11日(路透社)——Bahr el-Din Yakoub在導彈擊穿他在喀土穆的住所並奪走他四位朋友的生命後,逃離蘇丹前往埃及尋求庇護。
但埃及的經濟困境和對難民的打壓迫使他繼續前行,先是沿着危險的沙漠偷渡路線進入利比亞東北部,然後冒險渡海前往希臘克里特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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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移民、蛇頭、援助工作者和活動人士透露,25歲的雅庫布是蘇丹難民中少數但日益增多的一員,他們放棄埃及,冒險前往利比亞,而不是回到自2023年4月以來內戰不斷的家鄉。
廣告 · 繼續滾動雖然已有記錄顯示數萬名蘇丹人通過共同邊界逃往利比亞,但蘇丹國民感到別無選擇只能從埃及北上逃離的趨勢此前未被報道過。
為此報道,路透社採訪了32名蘇丹難民。雖然少數人仍在埃及,但大多數人描述了由於當地條件艱難,他們如何繼續前行,最終到達利比亞、希臘和法國。
隨着更多蘇丹人前往利比亞——那裏的難民處境可能岌岌可危——更多人正乘船前往歐洲。
根據聯合國難民署的初步數據,2025年前五個月,抵達歐洲的蘇丹國民人數較去年同期激增134%,儘管從北非穿越的總人數有所下降。
廣告 · 繼續滾動"海浪洶湧,旅途非常艱難,但我們在利比亞經歷的一切讓我們精疲力盡。我們別無選擇,要麼穿越,要麼死亡,“雅庫布説,並補充説他曾被利比亞當局和民兵拘留、逮捕和虐待。
歐洲一直支持利比亞海岸警衞隊,該部門將海上攔截的移民遣返拘留中心,併為利比亞邊境管理項目提供資金。2023年的一項聯合國實況調查團得出結論,利比亞部分拘留中心存在針對移民的危害人類罪行為。
利比亞東部布特南地區打擊非法移民部門負責人易卜拉欣·阿爾阿布德少將表示,自蘇丹戰爭爆發以來,截至1月已有2萬至2.5萬蘇丹人通過埃及進入利比亞。
他稱其中多數人持有埃及難民身份,但因經濟困境難以在當地定居。他5月表示每週有200-250名蘇丹人越境,隨着夏季臨近,預計這一數字還將上升。
‘埃及之外的庇護所’
自蘇丹軍隊與快速支援部隊爆發衝突以來,聯合國難民署數據顯示已有超過400萬蘇丹人逃往鄰國。其中多達150萬人北上逃往埃及,數量遠超其他國家。
移民、移民律師和援助工作者透露,儘管埃及最初允許除工作年齡蘇丹男性外的所有人免簽入境,但在湧入人數激增後限制入境,導致更多難民通過偷渡渠道進入該國。
他們表示,獲取埃及居留權——這是獲得醫療教育等基本服務的關鍵步驟——也因嚴重延誤和資金門檻變得愈發困難。
埃及外交部和國家信息服務局(SIS)未回應置評請求。
埃及議會與法律事務及政治溝通部長馬哈茂德·法齊否認對蘇丹移民簽發居留許可設置任何限制。
對許多人而言,根據2023年8月法令需繳納約1000美元押金的申請流程難以負擔,迫使他們生活在社會邊緣。部分人轉而選擇耗時漫長的聯合國難民身份申請。
但據處理過數百起類似案件的埃及三名移民律師透露,去年政府打擊行動使未繳費者面臨被圍捕或驅逐風險,無論其難民身份如何。
人權組織和移民律師表示,自2024年底新《難民法》通過後,埃及境內驅逐案例有所增加。該法律將難民審批和登記權從聯合國難民署移交政府管轄。
“這種新局勢給難民和尋求庇護者帶來的不安全感,加上他們無法返回祖國,迫使他們前往埃及境外尋求安全,甘願承受再次遷移的風險,“埃及非政府組織"權利與自由委員會"主任穆罕默德·洛特菲表示。
法齊稱不存在對蘇丹公民的歧視,他們享有全部權利。他表示除非違反法律或自願返鄉,否則不會實施驅逐。
‘我絕無可能留下’
戰爭爆發數週後離開喀土穆的雅庫布,為尋求安全在蘇丹境內輾轉搬遷了三次。當無法找到庇護所時,他花錢僱走私者帶他前往埃及。他原以為穿越沙漠的三天旅程將帶他抵達安全穩定的彼岸,但埃及的生活卻異常艱難。
2024年1月抵達開羅後,他在寒冷的街頭露宿多日等待聯合國難民署登記,最終因等待時間過長而放棄。
他與另外八名蘇丹男子合租狹小公寓,偶爾打些零工。由於缺乏合法證件,當埃及當局開始圍捕無證移民並實施驅逐時,他時刻面臨被捕風險。
“那裏的條件根本不適合難民…我沒有合法身份文件,整天東躲西藏。根本沒法待下去,“他在雅典郊外的移民營地接受路透社採訪時説。
“我害怕被捕後被遣返蘇丹,所以去了利比亞,“他説,“但發現那裏情況更糟。”
批評者指出,新《避難法》的難民身份認定標準模糊不清,甚至危及已獲聯合國難民署認證的難民合法權益。
為移民提供法律援助的洛特菲表示,新法似乎助長了安全部門的執法力度,針對蘇丹及撒哈拉以南非洲移民的警方報告和案件明顯增加。其組織已記錄數十起警方在驅逐難民前沒收聯合國難民署證件的事件。
埃及的福齊否認有任何在聯合國難民署註冊的難民或尋求庇護者被驅逐出境。
驅逐的具體數字未公開,但據兩位要求匿名的埃及安全部門消息人士透露,截至2025年3月底,安全部門已因非法居留或違反埃及法律驅逐了近21,000名蘇丹人。
人權組織國際特赦組織也記錄了移民在埃及驅逐前被拘留的情況,稱其條件殘酷且不人道,違反了國際法。## ‘打移民牌’
埃及官員表示,儘管面臨兩位數通脹和美元短缺等經濟壓力,政府仍通過接納大量蘇丹人展現了慷慨。福齊稱所有人都受益於國家補貼計劃。
接受路透社採訪的在埃移民對此提出異議,路透社看到的2024年歐盟委員會內部報告也持相同觀點。
報告指出,埃及聲稱接納的900萬移民中約有150萬人處於弱勢境況。根據聯合國難民署數據,截至2025年5月,其中近100萬人登記為難民和尋求庇護者。
“移民和難民無權享受國內補貼計劃或社會保護項目,其中許多人已面臨糧食不安全問題,“報告稱,並指出這促使許多人繼續遷移。
五名西方外交官和歐盟官員表示,開羅方面試圖通過阻止移民前往歐洲來施壓布魯塞爾增加財政援助。
歐洲議會議員兼埃及事務報告員蒂內克·斯特里克在12月訪問期間表示,她曾會晤法烏齊,對方問她:“想象一下如果我們的邊防人員休假四周會怎樣?”
“他們確實在利用移民問題作為籌碼向歐盟索取資金,“斯特里克説。
法烏齊拒絕置評。
今年3月,歐盟宣佈向埃及提供74億歐元一攬子資金,作為遏制移民潮的舉措之一。自2015年逾百萬主要來自敍利亞的移民經地中海抵達後,反移民言論在歐盟甚囂塵上。右翼和民族主義政黨利用這種敵意,迫使各國政府採取以遣返為核心的日益嚴格的移民政策。近幾個月來,歐盟及其成員國提出多項政策——包括加速驅逐出境、將移民遣送至與其毫無關聯的第三方國家中轉站——這些人權組織批評的措施。抵達利比亞兩個月後,雅庫布與其他約50人(多為蘇丹人)登上了前往克里特島的橡皮艇。
歐盟邊境管理局Frontex表示,今年1至4月他選擇的東地中海路線是進入歐盟的第二大活躍路線,共有12,228人經此偷渡。通往意大利和馬耳他的中地中海路線最為活躍。
儘管東線路線的人數同比有所下降,但據歐盟邊境管理局數據顯示,從1月到5月,蘇丹人數量激增,成為前三大國籍之一,總計約1469人。與去年同期的361人和前年的237人相比,這一數字顯著上升。
雅庫布表示,他最終安全抵達希臘後感到寬慰,並開始考慮未來。
“如果希臘能給我提供安全和穩定,我會留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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