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腹地麥農艱難求生 "金色麥浪"漸行漸遠 | 路透社

6張圖片中的第1張 2025年6月12日，美國俄克拉荷馬州克里姆林市，丹尼斯·舍恩哈爾斯在他的農場檢查小麥。路透社/尼克·牛津

2025年6月12日，美國俄克拉荷馬州克里姆林市，丹尼斯·舍恩哈爾斯在他的農場檢查小麥。路透社/尼克·牛津 購買授權 許可，打開新標籤頁路透社堪薩斯州科爾比6月19日電 - 在五月的一個霧濛濛的早晨，丹尼斯·舍恩哈爾斯開車載着一車作物巡查員穿梭在俄克拉荷馬州北部的小麥田間，這是評估作物健康狀況的年度巡查活動。但在一些田地裏，舍恩哈爾斯和其他農民已經放棄了收割小麥出售的計劃，因為價格已跌至五年來的最低點。

今年美國小麥帶（從德克薩斯州到蒙大拿州）的農民早早開始止損。他們選擇將小麥打捆成乾草、翻耕入土或讓牲畜啃食。在內布拉斯加州，小麥種植面積已不足2005年的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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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繼續滾動對於投保作物保險的農民而言，受損或虧損的麥田仍能獲得收益。但多數人認同，依賴保險賠付並非最佳商業模式。

大平原區因《美麗的美國》讚歌中"金色麥浪"的描繪而久負盛名。該地區各州貢獻了美國硬紅冬小麥（麪包師首選品種）的大部分產量。但當價格徘徊在每蒲式耳5美元時，美國麥農已到達轉折點——許多人被迫選擇虧本經營、將小麥轉為飼料或直接毀耕。

通過對堪薩斯、內布拉斯加和俄克拉荷馬三州十餘位農民及分析師的訪談，結合美國農業部數據研判，發現小麥與其他作物的利潤差距懸殊，這導致更多農民在收穫季前棄耕。

廣告·繼續滾動該地區部分區域持續多年的乾旱導致近年減產。即便在雨量充沛年份，全球供應過剩仍壓低了價格，農場收入同樣受損。許多世代專種小麥的農户已轉向玉米、大豆或畜牧業。

“他們無法維持下去，“68歲的舍恩哈爾斯説，他在俄克拉荷馬州克里姆林附近種植作物和養牛，並且是該州小麥種植者協會的主席。“最終，你要麼有能力改種其他作物，要麼就破產，“他説。

兩年前，嚴重的乾旱導致農民放棄了美國約三分之一的小麥作物。今年，健康的綠色莖稈從龜裂的土壤中破土而出，農民們原本預計每英畝的收成將達到自2016年以來的最高水平。但5月份小麥價格跌至五年來的最低點。

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顯示，自2020年以來，農民每年放棄的冬小麥作物比例在五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間。

在全國範圍內，玉米和大豆佔據了農田的主導地位，小麥的種植面積遠遠落後，位居第三，打開新標籤頁。硬紅冬小麥的出口量在2024年創下歷史新低，打開新標籤頁，原因是世界其他小麥產區的乾旱和價格下跌擠壓了美國商品的競爭力。在美國硬冬小麥的主要產區堪薩斯州，種植面積與產值之間的差距尤為明顯。美國農業部的數據顯示，2024年堪薩斯州種植小麥的農田比玉米多出約130萬英畝，但玉米的產值，打開新標籤頁比兩倍還要高。生產商和分析師向路透社表示，全球供應充足使得美國基準價格持續低迷，抑制了農民種植小麥的積極性。供應如此充裕，以至於今年中國和俄羅斯重要產糧區的乾旱幾乎未對價格產生影響。

“我們現在的價格對這些農户來説無利可圖，“內布拉斯加州林肯市Lakefront Futures分析師達林·費斯勒説，他在鄰近薩頓鎮的條播農場長大。

他表示，就目前情況看，許多農民已經"消耗了大量自有資金，耗盡了運營資本。銀行家們會説：‘要麼拿出盈利證明，要麼我們就要處置農場資產。’'

傳承與虧損並存

大平原地區與小麥種植淵源深厚。歷史上，堪薩斯州的歐洲移民曾難以立足，直到來自烏克蘭的門諾派教徒帶來了土耳其紅小麥種子——這種品種被證明適應當地乾旱土壤、嚴冬和劇烈温差。

種子隨後傳播到鄰近的俄克拉荷馬州和內布拉斯加州，拓荒者在沙質輕壤土上建立家園，這裏小麥茁壯成長而其他作物難以存活。硬紅冬小麥至今仍是美國主要種植品種（新窗口打開）。金色麥穗圖案裝飾着酒店大堂和道路標誌，城鎮名稱中也常見其身影。普利策獎得主、內布拉斯加州紅雲鎮作家薇拉·凱瑟曾寫下著名詩句，描繪"新犁過的黝黑土壤綿延數英里，厚重而粗糲，充滿力量。”

如今，美國小麥種植正呈現持續衰退趨勢（新窗口打開），農民們發現種植玉米、大豆或飼養牛羣更能確保收益。在五月的小麥質量考察期間——通常內布拉斯加州小麥收割前的幾周，紅雲鎮周邊數英里內已看不到麥田蹤影。19年前羅伊斯·沙納曼加入內布拉斯加州小麥委員會時，全州小麥種植面積達220萬英畝。他表示如今已縮減至不足百萬英畝。在該州最富饒的產麥區夏延縣，今年約有五分之一的農田被棄耕。

“農村地區的氛圍很不好，“他説道。

世代農民種植小麥是因為這種作物僅靠雨水就能茁壯成長。近幾十年來，農民們投資昂貴的灌溉系統，試種更耐旱的品種，並使用化肥提高產量。

儘管氣候變化導致乾旱和蟲害加劇，農藝學家仍幫助農民實現了單產提升。南部平原的生產者嘗試種植其他小麥，如用於製作意大利麪的硬質小麥和無麩質品種，以吸引願意支付溢價的客户。

但盈利依然難以實現。

“這是傳統，但無利可圖，“堪薩斯州科爾比市四萬英畝弗拉姆農場的CEO朗·弗拉姆表示。托馬斯縣周邊如今遍佈風力發電場。他説當地農民曾專種小麥，但由於乾旱頻發和全球競爭壓價，已開始轉向多元化種植。

弗拉姆現在主要種植玉米。他使用價值數百萬美元的機器進行灌溉、施肥和收割，然後將穀物儲存在80英尺高的閃亮鋼製穀倉中。他7000英畝的小麥有時僅佔農場總產量的5%。

“玉米確實有利可圖，“他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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