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洲非法農藥交易激增 農民為削減成本鋌而走險 | 路透社

圖集1/5：2025年6月12日，希臘色薩利地區Agia村，當地農民阿爾貝託正在蘋果園噴灑農藥。路透社/Alexandros Avramidis

2025年6月12日，希臘色薩利地區Agia村，當地農民阿爾貝託正在蘋果園噴灑農藥。路透社/Alexandros Avramidis 購買授權許可，打開新標籤頁希臘色薩利，7月10日（路透社）——隨着農藥噴灑成本日益高昂，希臘農業核心地帶的農民轉向了一種更便宜的替代品：通過陸路和海上走私的無標籤塑料瓶裝液體。農業核心地帶的農民轉向了一種更便宜的替代品：通過陸路和海上走私的無標籤塑料瓶裝液體。色薩利平原上的十幾位農民表示，這些產品效果更好。但它們也可能更具危害性：與路透社共享的實驗室檢測顯示，這些液體含有因疑似對人類或環境構成風險而被歐盟禁用多年的農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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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告 · 繼續滾動閲讀希臘農民、民選官員、執法人員和農藥行業專家描述的情況，在歐盟各地均有發生。當局表示，禁用和假冒農藥的使用量達到歷史新高。

與此同時，歐盟正試圖減少甚至停止使用獲准的作物輔助劑，作為其綠色轉型的一部分。歐盟數據顯示，目前歐盟農田使用的農藥中至少有14%為非法產品，高於2015年的約10%。希臘作物保護協會ESYF（代表該國農藥企業）表示，在希臘部分地區，這一數字高達25%。

廣告 · 繼續滾動閲讀歐洲刑警組織最新歐盟聯合行動數據顯示，2022年歐洲警方查獲了創紀錄的2040噸非法農藥，是2019年的四倍。

希臘及法國、德國、西班牙等歐洲主要農業國的當局表示，由於大量走私未被發現，問題可能更為嚴重。

農業部長科斯塔斯·齊亞拉斯向路透社表示，希臘正致力於保護公眾健康、支持農民並促進安全合法的農業生產。

“打擊非法行為是我們的首要任務，“他説。

歐盟委員會未回應路透社的提問。

生計遭受威脅

由於2010-18年金融危機的持續影響和氣候變化導致土地乾涸、蟲害頻發，希臘農民極易受到非法農藥貿易的影響。部分農民表示，農藥支出可佔年成本的50%。一升希臘常用殺蟲劑價格高達380歐元（445美元），而黑市上的假冒產品僅需200-230歐元。

高昂的價格威脅着希臘中部糧倉色薩利地區的生計，該地區盛產蘋果、杏仁、穀物和棉花。隨着農民外出謀生，當地果園已被大量荒廢。

“難道農民要生存就必須犯罪嗎？“蘋果種植世家第四代傳人、阿吉亞村合作社負責人喬治·澤科斯質問道。

“為牟利違法是一回事，為生存違法是另一回事。”

澤科斯表示自己拒絕了使用違禁農藥的提議。但這個炎熱山谷周邊六個村莊的農民承認，他們本人或親友鄰居都曾嘗試過違禁品。

另一個誘惑在於非法農藥的顯著效果。

在產棉村梅塔莫福西，田間休息的農民回憶道：過去使用現已禁用的農藥時，噴灑後連飛鳥都不敢掠過農田。如今即使用法定農藥雙倍劑量也達不到同樣效果。

作物保護協會ESYF主席喬治·龐提卡斯駁斥了農民關於農藥昂貴低效的説法，並指責當局對違法者懲處不力。

“為牟利而毒害我們食物供應的人應被視為重罪犯，“龐蒂卡斯説道，他同時擔任瑞士農化巨頭先正達希臘分公司的首席執行官。

非法貿易

農民和官員表示，這些產品通過陸路從保加利亞走私進入希臘，藏匿在備用輪胎中，或由販運者用運送移民的橡皮艇從土耳其偷運入境。

在一個村莊，一位杏樹種植者透露他曾驅車前往保加利亞，為自己和鄰居購買了五箱假冒產品。另一村莊的農民稱，當地人為綽號"保加利亞人"的男子充當中間人，在其到來前代收訂單。

據他們描述，農民們現金交易、夜間噴灑農藥，並焚燒空容器銷燬證據。

“只要想要就能搞到，“梅塔莫爾福西的農民塔納西斯·科斯蒂斯表示，但他強調自己從未使用非法產品。

向路透社承認使用非法農藥的農民要求匿名，擔心遭到當局報復。

保加利亞食品安全局表示，自十月起已加強檢查力度，打擊未經授權產品的貿易和使用。

土耳其貿易部未回應置評請求。

一位要求匿名的希臘高級官員指出，該貿易日益組織化，類似有組織經濟犯罪，分工涵蓋進口、倉儲和分銷環節。三名警方和行業人士透露，執法行動主要依賴線報。

塞薩利大區農業經濟總局局長迪米特里斯·斯塔夫裏迪斯承認農貿市場需加強檢查，但表示部分地區面臨人手不足的困境。

健康風險

查獲的產品會被送往雅典的貝納基植物病理學研究所進行檢測。許多產品貼着保加利亞、土耳其或手寫標籤。部分假冒產品看似歐盟批准的正品，但可能含有包括不明溶劑在內的有害替代成分。根據希臘法律，只有貼有希臘標籤的農藥才屬合法。

希臘警方與歐洲刑警組織表示，這些物質大多源自中國。

中國外交部在郵件聲明中表示，始終要求企業遵守經營所在國法律，並願意加強與歐盟在海關執法方面的合作。

歐盟的禁令部分源於監管機構認定的健康風險，包括可能導致肝、腎、肺損傷或具有潛在致癌性。不過其中部分化學物質在美國等其他國家仍可合法使用。

路透社獲得的檢測報告顯示，僅2024年希臘就檢出十餘種禁用農藥（部分自2009年起禁用）。

“情況很嚴重，“毒理學教授、色薩利大區區長迪米特里斯·庫雷塔斯在談及潛在健康影響研究時表示。

希臘農業部數據顯示，過去一年在橄欖、櫻桃、番茄、葡萄和橙子等農產品中檢出10種禁用農藥。

雖然世界衞生組織認為低劑量農藥對消費者的風險極小，但使用非法化學品的農民可能面臨更大危險。

2000年代初，色薩利大區拉里薩大學醫院的呼吸科醫生髮現，許多吸煙且接觸農藥的患者出現了一種特殊類型的肺部瘢痕。2006年，他們與法國類似研究共同發表的成果，促使醫學界正式確認了現稱為"肺纖維化合併肺氣腫”(CPFE)的疾病。

“幾乎所有同時接觸吸煙和農藥的患者都出現了這種獨特病症，“醫生伊利亞斯·迪米亞斯説道。

在希臘其他農業地區，醫生們表示近年來呼吸系統疾病有所增加，這可能與接觸農藥有關，並開始關注患者的職業史。

農民們對這些風險不以為意。

“所有農藥都會帶來後果，“梅塔莫爾福西的農民科斯蒂斯説。“我有口罩，但今年我根本沒戴過。”

（1美元=0.8527歐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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