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衝擊促使日本考慮“不可想象”之事：擁核武器 | 路透社
Tim Kelly,John Geddie,Ju-min Park,Joyce Lee,Josh Smith,David Lague
正是在倫敦郊外一座18世紀喬治亞風格的莊園裏，日本議員松川瑠衣開始對美國保衞其國家的承諾產生嚴重懷疑。
曾任防衞副大臣的松川於三月前往歷史悠久的福特漢姆修道院參加高層雙邊會議。在這座現為日資清酒釀造廠所在的莊園裏，她表示從英國議員、外交官和商界領袖處獲悉，他們的思維正在發生結構性轉變。
她指出，美國總統特朗普公開譴責歐洲盟友並傾向俄羅斯。歐洲已"覺醒"，意識到不能再過度依賴美國，必須為自身安全承擔更多責任。
她意識到，對於目前駐有全球最多美軍的日本而言亦是如此。“絕不能將美軍駐守視為理所當然，“執政黨自民黨國家安全保障委員會重要成員松川表示。
廣告·繼續滾動作為日本資深議員羣體的一員，松川開始在這個唯一遭受過原子彈襲擊的國家思考曾經不可想象的問題：被擁有核武器的中國、朝鮮、俄羅斯包圍的日本，或許也不得不部署這類大規模殺傷性武器。
執政黨議員松川瑠衣認為日本需為核共享"可能性做準備，這將使無核國家能參與核武規劃、訓練和使用。路透社/Kim Kyung-Hoon“特朗普如此難以預測，這或許是他的優勢，但我們必須時刻考慮B計劃，”松川在東京辦公室接受採訪時表示。“B計劃或許是走向獨立，然後發展核武器，”她補充道，暗示日本可能減少對美國安全保障的依賴。
特朗普衝擊波也在鄰國韓國引發迴響——該國目前與日本同樣處於美國核保護傘之下。民調顯示，高達75%的韓國民眾支持本國研發核武器。今年6月中左翼總統李在明當選後，首爾方面關於核武器的公開討論有所降温。但即便在其所屬的民主黨內部，越來越多人意識到：若美國安全承諾動搖，韓國需實現“核模糊”——即具備快速構建可用核武庫的能力。
日本國內對自主研發核武器的支持率較低。例如松川強調美國仍是重要盟友，並表示東京需説服特朗普政府：保衞日本及威懾台海危機符合美國利益。
廣告 · 繼續閲讀但通過對十餘名日本議員、政府官員及退役高級軍官的採訪發現，越來越多人力圖鬆動日本1967年立下的“不製造、不擁有、不引進核武器”的“無核三原則”承諾。
民調顯示日本民眾對重新審視核立場的接受度也在提升。廣島原子彈爆炸倖存者之孫立木隆昭告訴路透社，隨着歷史悲劇漸遠，民眾對此問題的觀點正在轉變。
2019年，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在日本橫須賀的"黃蜂"號兩棲攻擊艦上向部隊致意。特朗普對華盛頓北約承諾的質疑以及對美國傳統盟友加徵關税的舉措，令日本和韓國部分人士感到不安，他們開始質疑美國安全保障的可靠性。路透社/Jonathan Ernst
2019年美軍在日本橫須賀基地拍攝特朗普總統與第一夫人梅拉尼婭。隨着外界對美國盟友承諾的質疑聲起，特朗普及其國家安全幕僚多次表示將恪守對亞洲盟友的承諾。路透社/Athit Perawongmetha/Pool作為美國數十年來在太平洋地區主導地位的兩大支柱，日本和韓國態度的轉變源於盟友對華盛頓安全承諾信任度的持續下降，尤其是對美國是否會在衝突中施以援手的疑慮。
對日韓兩國議員及官員的採訪顯示，特朗普以"美國優先"綱領當選總統並摒棄傳統盟友的做法加劇了這種擔憂。總統對北約持續支持的質疑、對日韓澳加徵關税的舉措，以及關於將加拿大併入美國的言論，都令美國長期盟友感到震驚。
廣告 · 繼續滾動白宮未對置評請求作出回應，但一位特朗普政府高級官員告訴路透社，美國對日本和韓國的政策"沒有變化”。特朗普及其高級助手多次強調對亞洲盟友的承諾。
日本外務省表示，政府認為特朗普政府對雙邊同盟的承諾"堅定不移”。防衞省稱日本"完全相信美國會動用包括核力量在內的所有能力履行義務"。
韓國外交部表示，與美國長達數十年的同盟關係仍是韓國外交基石，對維護朝鮮半島和平穩定發揮了關鍵作用。
廣島原子彈圓頂屋景觀，1945年8月6日上午8時15分美國在此投下首枚原子彈。近年來逐漸擺脱戰後和平主義立場的日本，討論改變傳統無核政策已不再是禁忌。路透社/Kim Kyung-Hoon
我認為允許美國核武器進駐日本作為威懾手段可能是不可避免的。
廣島本地人立木樹昭的祖父在原子彈爆炸時年僅4歲。
中國國防部表示反對"任何企圖炒作所謂’中國核威脅’以污衊詆譭中國、蓄意誤導國際社會的行為"，並強調中國始終堅持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政策——“不對無核武器國家或無核武器區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
重新思考核保護傘
對近年來正逐步擺脱戰後和平主義、重建軍事實力的東京而言，核問題始終是安全領域的終極禁忌。
廣告 · 繼續滾動閲讀八十年前的八月，廣島和長崎在二戰末期遭受原子彈摧毀。日本宣佈放棄戰爭，誓言永不擁有攻擊他國的軍事手段，併成為核裁軍的積極倡導者。
提出"無核三原則"的佐藤榮作首相因該政策成就及簽署《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於1974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去年，由原子彈爆炸倖存者成立的日本原水爆被害者團體協議會也獲此殊榮。
迄今為止，日本仍依賴曾摧毀長崎和廣島的美國核武器來威懾現代威脅。在名為"延伸威懾"的安全安排中，美國政府承諾動用包括核武在內的全部軍力保衞日本等盟國。
但路透社獲悉，近年來東京在每半年一次的美日閉門會談中開始採取更強硬立場。兩位熟悉會談內容的前美國官員透露，日方正深入探討常規部隊如何在衝突中實際支援美國核力量。
匿名受訪的兩位官員表示，這包括討論日本正在獲取的新型遠程"反擊"導彈如何摧毀敵方發射平台，以威懾或協助核衝突。由於會談敏感性，他們要求不公開身份。
前官員補充稱，雙方還探討了日本的監視與情報體系如何支持美國核任務，並制定了兩國政府與軍隊在核緊急情況下協調行動的路線圖。這些細節此前未被報道過。
日本外務省拒絕對會談細節置評。防衞省表示日美"一直在努力加強延伸威懾"，但拒絕進一步評論。美國國務院稱對日韓的"延伸威懾承諾堅如磐石"。
根據對松川和四位其他執政黨資深議員的採訪，日本自民黨議員正研究如何增強核保護傘的可信度。他們建議修改或重新解釋無核三原則以允許美國核武器進入日本領土，指出這些原則未寫入法律且無約束力。松川表示，2023年7月美國可搭載核武器的潛艇高調訪問韓國，為日本提供了加強威懾的可借鑑範例。
東京部分議員認為日本應修改無核原則，允許美國核武器入境——如2023年7月美國肯塔基號核潛艇停靠韓國釜山海軍基地。韓國前總統尹錫悦在訪問該基地時，站在可搭載核武器的彈道導彈潛艇旁發表講話。美國海軍/一等大眾傳播專家邁克爾·陳通過路透社發佈松川與三位前高級軍事指揮官表示，東京還應做好核共享"準備的預案。該機制允許無核國家與擁核盟友共同參與核武器的規劃、訓練及使用。
例如比利時、德國、意大利、荷蘭和土耳其作為北約核共享戰略的一部分，其領土上長期部署着美國核武器。若爆發核戰爭，這些無核國家可使用本國戰機代美方投送核武器。日本首相石破茂就任前就曾主張建立包含核共享的"亞洲版北約"。自民黨在質詢答覆中稱日本"無意"修改無核原則，但表示石破茂已要求該黨"研究日本未來在亞洲的安全部署"。
外務省聲明政府"認為核共享不可接受"，強調"日本不會擁有核武器"。石破茂辦公室表示外務省回應代表其立場。
信心動搖
對美國安全保障可靠性的質疑並非始於特朗普時期。
執政黨議員、曾任外相與防衞相的河野太郎指出，2013年起奧巴馬政府對南海爭議海域中國島礁建設活動未作回應，已引發外界對華盛頓對抗北京決心的質疑。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美國總統喬·拜登向基輔提供了數百億美元的軍事援助。但拜登同時表示，美國不會為烏克蘭打第三次世界大戰。
拜登政府的烏克蘭政策令東京和首爾的政治與軍事戰略家們深感不安。俄羅斯多次威脅使用核武器以限制外界對戰爭的干預。日本海上自衞隊前幕僚長（2014-2016年）武居智久表示，這種核威懾的表面成功加劇了人們對美國保護盟友決心的憂慮。武居指出：“出於局勢升級的擔憂，美國甚至對援烏武器的類型和性能都變得謹慎。我認為，對於受美國核保護傘庇護的國家而言，延伸威懾的可信度已嚴重動搖。”
韓國退役軍官宋成鍾認為，烏克蘭在放棄核武器後的遭遇具有警示意義。他在談及潛在朝韓衝突時反問：“你們認為特朗普會為韓國發動核報復嗎？”
宋成鍾對此持否定態度：“這是個令人不安的事實。”
特朗普政府高層官員多次公開強調美國將保持太平洋大國地位。根據國務院聲明，國務卿馬克·盧比奧上月與日韓外相會晤時，討論了加強安全合作事宜。
加劇亞洲焦慮的還有北京方面迅速擴充核武庫的舉動，這標誌着中國徹底改變了早先偏好維持一支足以保持威懾的小規模核力量的做法。朝鮮部署日益先進的彈道核導彈也加劇了各方擔憂。
2018年南海閲兵中亮相的中國晉級核動力彈道導彈潛艇之一。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數據顯示，中國擁有全球增速最快的核武庫。路透社/Stringer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稱，中國擁有全球增長最快的核武庫，自2023年以來每年新增約100枚核彈頭該機構6月發佈的年度全球最危險武器清單顯示。據該智庫估算，中國擁有約600枚核彈頭，而美俄分別擁有3700枚和4309枚核彈頭。2016年大選前，特朗普曾暗示日韓可能需要核武器來應對朝中威脅。他在第二任期伊始採取的行動，讓亞洲部分人士認為其判斷正確。
特朗普勝選連任後，其本人及政府高層多次質疑美國對北約的承諾，總統更宣稱除非盟國增加防務開支，否則美國將不再提供保護。
特朗普發起的貿易戰甚至針對美國盟友，進一步削弱了各國對美國長期友誼承諾的信任。在威脅對日本和韓國加徵25%關税後，特朗普上月與東京和首爾達成協議，對兩國進口商品徵收15%的關税。
“特朗普的關税對盟友打擊最為沉重，“曾任防衞大臣、現任執政黨政策負責人的小野寺五典表示，“這些關税可能將他們推向中國——而這些國家本應是美國聯合對抗北京的對象。”
2009至2012年擔任日本自衞隊統合幕僚長的折木良一指出，美國總統"在貿易問題上的反覆無常"引發了對美國安全承諾的質疑。“美國已成為一個變量而非常量，這影響了信任基礎，“他説。
日本自衞隊前統合幕僚長折木良一在其東京辦公室表示，特朗普的"貿易政策反覆性"引發對美國防務承諾的疑慮。路透社/Kim Kyung-Hoon攝在韓國，前總統尹錫悦曾在2023年初提出，面對朝鮮日益增長的威脅，首爾可能被迫發展核武器。同年晚些時候，當韓國通過與拜登政府簽署《華盛頓宣言》獲得額外安全保障後，他收回了這一表態。該協議包括讓韓國更深入瞭解美國針對朝鮮衝突的核計劃。
尹錫悦去年12月宣佈戒嚴令使國家陷入危機後遭到彈劾。雖然新當選的總統李在明反對核武裝的主張，但其情報機構負責人李鍾燮今年呼籲首爾應確保鈾濃縮權利，以展示其"潛在核能力”。
曾在拜登政府擔任印太安全事務助理國防部長的伊利·拉特納表示：“將韓國的核野心視為虛張聲勢是錯誤的。”
韓國外交部表示政府並未考慮獲取核武器。
態度轉變
面對擁有核武器的平壤的威脅，韓國國內對獲取核武器有着廣泛的公眾支持。在日本，公眾輿論受歷史重負所限——儘管態度正在發生變化。
3月的一項民意調查發現，41%的受訪者贊成修改日本的無核三原則。智庫"紀尾井町戰略研究所"三年前的類似調查中，僅有20%支持該想法。
甚至一些與原子彈爆炸有個人聯繫的日本人也呼籲改變對核武器的立場。
廣島原爆倖存者之孫、出生於廣島的高橋達昭站在東京繁忙的十字路口。他表示隨着廣島和長崎原子彈爆炸記憶的淡去，日本人對核武器的看法正在轉變。路透社/Kim Kyung-Hoon廣島本地人高橋達昭表示，1945年8月6日上午8點15分原子彈投下時，他的祖父年僅四歲，但仍能清晰回憶起那道刺目閃光與震天巨響，以及家中窗户瞬間爆裂的場景。他透露，部分親屬在災難中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推測已罹難。
在廣島長大的高橋曾相信外交與對話能避免核爆噩夢重演。如今28歲的他作為東京IT程序員卻認為，日本可能需要展示核威懾力量來實現這一目標。
“就個人而言，我認為允許美國核武器進駐日本作為威懾手段或許不可避免，“運營着"廣島青年投票"組織的高橋説道。該組織旨在通過社交媒體推動家鄉年輕人蔘與政治。“我依然反對使用核武器，但僅持有它們就具有戰略價值。”
高橋指出，隨着核爆記憶逐漸淡去，年輕一代更批判性思考威懾的必要性，日本民眾對此問題的看法正在轉變。
今年四月，學生們在廣島和平紀念公園為1945年原子彈爆炸遇難者默哀。本月初日本剛紀念了廣島核爆80週年。路透社/Kim Kyung-Hoon
今年早些時候，參觀者在廣島和平紀念公園為原子彈爆炸遇難者祈禱。路透社/Kim Kyung-Hoon
一名學生在廣島和平紀念公園手持紙鶴，為原子彈爆炸遇難者默哀。民意調查顯示，日本年輕一代越來越不願沉湎於這座城市的歷史傷痛。路透社/Kim Kyung-Hoon有跡象表明，即使在本月初剛舉行完原子彈爆炸80週年紀念活動的廣島，越來越多人開始迴避歷史創傷。
日本放送協會四月發佈的調查顯示，廣島及周邊地區18至24歲青年中，超30%未聽過原爆倖存者證言的人表示不願聆聽。這一數據較五年前同類調查高出6個百分點，也高於日本其他地區25%的比例。受訪者最常提及的原因是證言內容過於慘烈。
田中美穗表示反核活動人士的呼聲"仍未引起充分共鳴”。路透社/Irene Wang## 核門檻國家
日韓兩國均已簽署《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承諾不研發或獲取核武器。
但安全專家將日本定義為核門檻國家——這意味着其具備技術能力，若決意發展核武，可獲取相關材料進行核彈製造與投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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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盛頓智庫"國防優先"軍事分析主任詹妮弗·卡瓦納表示，東京可能在幾年內就能研製出小到可裝載在導彈上的核裝置。一位與石破茂關係密切的資深議員向路透社透露，日本最快可在六個月內造出核武器，並指出若美國核保護傘的可信度崩塌，日本應考慮付諸行動。
日本擁有長期運營的民用反應堆艦隊、尖端國防工業及太空計劃衍生的固體燃料火箭技術，具備先進的核技術儲備。專家稱，這些條件使其完全有能力研製搭載核彈頭的彈道導彈。
政府數據顯示，日本通過核燃料消耗已積累約45噸鈈元素——這正是製造核彈所需的關鍵裂變材料。該國還具備鈾濃縮能力，這是獲取武器級核材料的另一條途徑。
韓國也已研發部署多款被分析師認為可投送核彈的武器系統，包括可發射常規彈道導彈的潛艇，以及射程覆蓋朝鮮或中國的日益強大的導彈。
但韓國距核門檻較日本更遠，因其26座發電反應堆雖在運行，卻缺乏提取鈈的燃料後處理能力及鈾濃縮技術。上世紀70年代，首爾在美國施壓下終止秘密武器計劃，並於1975年簽署《不擴散核武器條約》。專家評估，即便突破這些限制，韓國仍需數年才能造出核武器。
韓國目前運營着26座核反應堆發電，如慶州的月城核電站。但與日本不同，韓國不具備提取鈈或濃縮鈾的燃料再處理能力。路透社/Kim Hong-Ji“即使我們宣佈進入緊急狀態並傾舉國之力投入鍊鋼、設備製造和裂變材料生產等工作，這絕非易事。我認為至少需要四到五年時間。”韓國科學技術研究院研究員全明國表示。
除技術障礙外，還有其他因素制約着美國盟友發展核武器。
若日本違反《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承諾開始造核彈，可能面臨聯合國制裁，並失去核電產業所需的進口核燃料供應。這個人口稠密的島國也缺乏適合核試驗的場地。
儘管特朗普此前對日韓擁核表現出開放態度，但其政府最終是否同意仍不明朗。美國國務院表示特朗普與副總統JD·萬斯"經常表態反對核武器擴散”。
前拜登政府官員亞歷山德拉·貝爾指出，若北京發現首爾或東京走上擁核道路，幾乎不可能坐視不理。這位曾直接參與美日韓核威懾談判的專家認為，東亞出現擁核的美國盟友，最終可能引發核武器本欲避免的衝突。
“對美國延伸威懾承諾存疑與實際尋求核擴散是兩碼事，”貝爾表示，“後者無疑會引發中國的反應。”
她指出，任何獲取核武器的舉動都可能促使中國進一步擴充核武庫，若北京將此類行為視為戰爭前兆，還可能增加衝突風險。
中國外交部譴責日韓兩國“以所謂‘延伸威懾’為藉口推進軍事擴張與挑釁”，並特別向路透社指出，日本“一面標榜‘無核世界’，一面卻依賴美國‘核保護傘’配合戰略力量部署，這種行徑虛偽且自相矛盾”。
原子彈倖存者佐久間邦彥站在和平紀念公園原爆慰靈碑前。他對越來越多日本人認為核武器能提供保護的觀點感到不安。路透社/Issei Kato日本對核武器態度的轉變令部分1945年核爆倖存者深感憂慮。
80歲的原爆倖存者佐久間邦彥表示，目睹廣島慘劇的他無法理解如今竟有越來越多日本人相信核武器能帶來保護。當年核爆發生時他還是個嬰兒，母親正整理衣物，他蜷縮在家中的被褥上。母親後來告訴他，當時一道閃光過後萬物陷入黑暗，她頂着放射性“黑雨”般的灰燼，揹着他狂奔至附近防空洞。
“僅僅因為我們處於美國的核保護傘之下，並不意味着我們就安全了，”他説。“如果使用核武器，一切就結束了，不是嗎。真正的安全只有在國家間存在互信時才能實現。”
焦慮的盟友：“將沒有任何東西能保護我們。我們將無法自衞。” 路透社/Irene Wang, Emma Jehle, Lauren Roback 和 Holly Murtha#### 中國不斷增長的核武庫
作者：David Lague據美國軍方和軍控專家稱，在常規軍事火力大規模建設的同時，中國已開始快速且持續地增加其核力量的規模和能力。
美國戰略司令部司令安東尼·科頓將軍在三月向國會表示，中國領導人習近平關於中國軍隊必須在2027年前準備好奪取台灣的指示，正在推動可從陸地、空中和海上發射的核武器的建設。在其2023年國防政策中，中國重申了長期以來的承諾，即在任何情況下都不會首先使用核武器。這一所謂的“不首先使用”政策還包括承諾中國不會對無核武器國家使用或威脅使用核武器。
在回應問題時，北京國防部表示“核戰爭打不贏也打不得。” 中國堅持“自衞防禦的核戰略，奉行不首先使用政策。”
在其關於中國軍力的年度報告中，五角大樓表示儘管中國公開表態，但其戰略可能包含在常規攻擊威脅到核力量存續、指揮控制或產生近似核打擊效果時首先使用核武器的選項。報告稱若台海常規戰敗"嚴重危及"共產黨政權生存，北京也可能考慮核武先發制人。
2019年國慶70週年閲兵中，搭載核彈頭的東風-41洲際導彈車隊通過北京天安門廣場。路透社/Jason Lee中國國防部表示反對"任何炒作所謂’中國核威脅’、污名化中國並蓄意誤導國際社會的行為”。
據芝加哥非營利組織《原子科學家公報》稱，中國正以超越其他核大國的速度擴增現代化核武庫，已積累約600枚核彈頭。報告指出中國正在建造約350個新導彈發射井及多個機動發射車基地，估算解放軍擁有約712個陸基導彈發射裝置（非全部用於核武器），其中462個可搭載"覆蓋美國本土"的導彈。
《原子科學家公報》的評估指出，解放軍多數發射裝置用於搭載攻擊區域目標的短程導彈，但其中大部分並未分配用於核打擊任務。
五角大樓在報告中預估，隨着解放軍致力於構建從低當量精確打擊導彈到百萬噸級爆炸當量洲際彈道導彈的更大規模核力量，到2030年其可運作核彈頭數量將超過1000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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