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英國藝術界挑釁者吉爾伯特與喬治造訪中國 | 南華早報

當你成為英國當代最負盛名的兩位藝術家，處於事業巔峯並渴望征服國際藝術界時，你會怎麼做？這正是1993年倫敦雙人組合吉爾伯特與喬治面臨的抉擇，而他們當時給出的答案卻出人意料——中國。

這對頗具爭議的組合長期讓英國藝術評論界分裂：他們究竟是國寶級人物，還是如《倫敦標準晚報》權威評論家布萊恩·塞維爾所言，不過是"藝術界的裝腔作勢者"。

這對畢業於倫敦聖馬丁藝術學院的組合，吉爾伯特與喬治最初以行為藝術家和活體雕塑形式亮相，後轉向旨在震撼觀眾的大尺度攝影作品，畫面中常出現種族主義光頭黨、人類排泄物、裸體與性行為，而兩人總是西裝革履地出現在構圖裏，以讚許的目光凝視着這些場景。這種挑釁風格並非沒有先例。早在1950-60年代，以倫敦蘇活區為據點的"倫敦畫派"就充斥着弗朗西斯·培根暴烈的筆觸、盧西安·弗洛伊德赤裸的男性軀體，以及弗蘭克·奧爾巴赫層次分明的即興創作。到了80年代，吉爾伯特與喬治以現代版本延續了這種爭議。作為同性伴侶，他們居住在倫敦東區破舊的斯皮塔佛德市場一棟18世紀住宅裏，總是身着筆挺黑西裝，手捧瓷杯品茶或啜飲金湯力。他們展現保守形象，作品卻令藝術界震驚分裂，有人憤慨就有人驚歎。其作品拍出天價，走在英國街頭幾乎無人不識這對優雅組合。2023年，吉爾伯特與喬治在倫敦的吉爾伯特與喬治中心。照片：蓋蒂圖片社

在獲得本土明星地位後，他們決定帶着最具爭議性的作品踏上巡展之路——這些作品以巨幅畫布和彩繪玻璃形式呈現，目的地並非巴黎或紐約，而是出人意料地選擇了北京和上海，這一決定讓圈外人士頗感費解。

詹姆斯·伯奇曾在佳士得美術學院受訓，1983年在倫敦國王路開設了自己的畫廊，專攻超現實主義者和新興的年輕英國藝術家（臭名昭著的YBAs），代表人物包括達米恩·赫斯特和翠西·艾敏。事實上，正是伯奇同名畫廊在1984年（及1985年第二次）為年輕的格雷森·佩裏（現為爵士）舉辦了首次個展。伯奇對俄羅斯亦懷有濃厚興趣，1988年他曾在莫斯科中央藝術家之家為培根策劃了職業生涯後期展覽（當時正值蘇聯物資匱乏時期，有觀眾在留言簿寫道：“我們需要培根豬肉，而不是弗朗西斯·培根”）。伯奇據此經歷撰寫的回憶錄《莫斯科的培根》（2022年），生動記述了前衞藝術、共產黨政委與蘇聯文化機構的博弈——在蘇聯解體前夕，這個體系分裂成畏懼資產階級西方藝術與渴望接觸它的兩派勢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