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點 | 為何美國例外論與粗俗文化的輸出終將失去其膚淺吸引力 | 南華早報

五月初，當羅馬天主教樞機們召開秘密會議時，美國總統唐納德·特朗普在社交媒體發佈了一張人工智能合成的自己身着教皇服飾的圖片。不久後，他公開宣稱渴望成為教皇。全球輿論迅速發酵，但並非所有人都感到震驚——畢竟，這不過是美式粗鄙的登峯造極之作，世界早已對此類鬧劇習以為常。特朗普既非首個也非唯一讓世界被迫適應這種行徑的美國人物，這份名單可以列得很長。當特朗普四月宣佈對全球貿易伙伴（中國首當其衝）實施全面關税時，金融市場陷入疫情初期以來最劇烈的動盪。無知、傲慢、例外主義以及對"他者"的恐懼，共同演繹了加強版的美式粗鄙。數萬億美元市值隨之蒸發。直到衝擊過於嚴重，特朗普才暫停了對多數國家的關税，最終於五月中旬與中國重啓談判。但多數美國民眾未能看透本質：這些關税既非意在挑起貿易戰，也非解決所謂"世界佔美國便宜"的指控，而是挽救美國品牌的一場絕望豪賭——這個依靠經濟霸權與美元"過度特權"維繫數十年的品牌，正迎來它的衰落時刻。4月2日，唐納德·特朗普在白宮展示"對等"關税圖表。圖片來源：法新社

為竭力展現強勢，特朗普吹噓各國領導人排隊求合作，甚至"跪舔"他。用粗鄙形容這般行徑都算輕描淡寫，但世界已見怪不怪。這種赤裸裸的虛張聲勢，長久以來就是美式作風的核心特質，在娛樂、政治、媒體、金融乃至體育領域展露無遺。對多數國家而言，這反映了一個莽撞年輕移民國家的不成熟文化。通過殖民原住民土地積累的財富滋生了毫無約束的傲慢，使此類行為合理化。世人曾戲稱其為"醜陋美國人"，但這種戲謔式寬容反而助長了美國心態。如今，這種文化已演變成由多數人支持的極端分子掌權的流氓國家。

常被用作保護性關税藉口的美國貿易逆差，不過是深層頑疾的表徵。真正問題在於美國商品——及其推銷文化——正失去吸引力。中國、韓國及更早的日本等國製造的商品品質更優。而沉醉於全球化説辭的美國，將經濟轉向金融主導的服務業，掏空了製造業根基。但在政府鼓勵下，美國人仍以空前規模借貸消費，入不敷出累積鉅額債務。他們始終被灌輸"消費主義是全球增長引擎"的謬論，彭博社、CNBC等美媒持續散播這種神話。數十年來，這類宣傳將美國生活塑造成全球標杆。曾令人難以抗拒的幻象，如今在世人眼中已是難以為繼、可被替代且粗俗不堪的存在。世界終於認清了美國主導的"基於規則的秩序"機制的不可持續性，以及所謂"美國夢"的空洞本質。但為何全世界花了這麼長時間才意識到這個夢想實際上只是紙老虎？

美國優越論的神話

美國長期自視為世界的指路明燈——這種認知源於清教徒的自以為是和19世紀擴張主義熱情，其典型代表就是"天定命運論"。根植於猶太-基督教意識形態和白人至上主義，早期殖民者將抵達美洲視為神聖使命，滋生出錯誤的優越感。這與在南非建立種族隔離制度的加爾文派殖民者如出一轍。美國人被上帝選中主宰這片大陸的信念，催生了一種偽裝成道德義務的不勞而獲的特權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