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洲視角 | 越南的"科技時刻"：外資熱潮後何去何從？ | 南華早報

作為東南亞新興且充滿活力的經濟體，越南正快速融入全球科技供應鏈。雖然外國直接投資(FDI)推動的崛起令人矚目，但越南如今站在關鍵十字路口：是抓住機遇向價值鏈上游攀升，還是繼續困於低利潤的組裝環節？自2018年以來，美國對數千億美元中國商品加徵關税，促使跨國企業轉移生產基地並分散供應鏈以規避關税，這一策略被稱為"中國+1"。越南成為產業轉移的最大受益者之一，尤其在電子、傢俱、服裝和機械領域。

在電子製造領域，越南已成為智能手機、計算機和消費電子產品組裝的全球樞紐。外資已向當地工廠投入數百億美元——僅三星2023年就貢獻約550億美元出口額，佔越南電子產品出口近50%。2023年越南電子產品佔出口總值31.9%，2024年該比例升至34.3%，遠超其他所有行業。

海防港碼頭正在裝船的集裝箱。2024年越南電子產品佔該國出口總值的34.3%。圖片來源：路透社

然而，挑戰依然存在。大部分電子產品生產仍處於價值鏈低端——主要是對海外設計元件進行組裝、封裝和測試。例如，越南新興的半導體產業仍集中於芯片封裝環節。此外，在"中國+1"戰略中，越南並非唯一選擇，還面臨東南亞其他區域強國的競爭。其對華中間品的高度依賴，使其難以規避美國貿易措施和地緣政治衝擊。越南長期定位於外商投資友好型製造基地，2024年吸引外資約380億美元，超過馬來西亞。該國簽署了17項自貿協定，包括《全面與進步跨太平洋夥伴關係協定》和《區域全面經濟夥伴關係協定》，深度融入全球供應鏈。自1990年代低起點起步，越南通過優先發展輕工業和出口加工區，推行外資主導型增長模式。其一黨制提供了政治政策穩定性及清晰的長期發展規劃。相比之下，馬來西亞等區域鄰國因國內政治變遷波動較大，印尼歷史上存在更多投資行政壁壘。外國直接投資曾是越南的增長引擎，但已無法再提供通往先進技術競爭力的階梯。20世紀70年代，馬來西亞通過外國直接投資實現了真正的產業升級——例如檳城的半導體產業集羣。相比之下，如今跨國公司嚴密保護高價值知識產權和生產環節，越南的角色仍侷限於低利潤的組裝環節，溢出效應有限。

21世紀以來，通過技術轉讓、勞動力培訓與直接支持實現價值鏈縱向整合的機會已大幅減少。例如越南80%的手機出口和超70%的電子產品依賴進口零部件，使本土企業淪為分包商而非創新者。因此，越南在全球價值鏈地位的突破，更多取決於其本土能力而非外國直接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