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砂拉越開拓新經濟領域 人才與基建挑戰大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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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拉越人在西馬的南北大道開車時都會憤憤不平，因為在我們看來，西馬的基礎建設靠的是砂拉越的資源，而砂拉越的一些偏遠地區，到現在還沒有道路連接。”
砂拉越商業聯合總會秘書長蔡文鐸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如此直言。他甚至認為，如果能享受到更公平的資源分配，今天的砂拉越可能已比新加坡更發達。
砂拉越是馬來西亞面積最大的邦州，因為擁有豐富的石油和天然氣資源，是國家經濟發展的重要支柱。不過，由於國家的行政和經濟重心長期偏向西馬，因此東馬砂拉越和沙巴的發展一直落後於西馬其他州。
過去幾年，砂拉越政府對基礎設施和綠色科技的戰略投資，促使經濟取得顯著增長。砂拉越邦總理阿邦佐哈里2024年4月説，砂拉越對全國國內生產總值（GDP）的貢獻在16個邦州和直轄區當中排第三，僅次於吉隆坡和雪蘭莪。他的目標是在下一屆邦選舉前，讓砂拉越超越雪蘭莪，成為全國GDP的第二大貢獻者。
砂拉越的經濟增長與油氣資源的重新分配有很大關係。阿邦佐哈里2019年成功向國家石油公司（Petronas）徵收5％的石油產品銷售税以來，邦政府的收入已從10年前的49億令吉（約15億新元），增長至2024年的142億令吉，增幅將近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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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入增長使得邦政府可作出更多戰略投資，促進經濟增長，也為未來的發展奠定基礎。阿邦佐哈里重申，政府將繼續推進經濟戰略，以期在2030年讓砂拉越成為高收入經濟體。
砂拉越擬10年內推動經濟轉型
馬國各邦州重點發展不同的經濟領域，例如檳城發展半導體產業，柔佛建設數據中心，雪蘭莪着重重工業和第三產業。有分析指出，砂拉越必須找到自己的藍海，選擇發展具前瞻性的項目和領域，以便在邦州和直轄區的激烈競爭中脱穎而出。
砂拉越經濟長期主要依賴油氣、林業及農業等傳統領域，阿邦佐哈里2017年上任後，積極發展新興產業和現代服務業；其中，邦政府2021年推出“後疫情發展戰略”，為未來10年的經濟復甦做好規劃。邦政府的目標是要在2030年，讓砂拉越轉型成為以數據和創新驅動的繁榮社會，併成為馬國最具吸引力的投資目的地。
這項戰略框架的重點發展領域是可再生能源，砂拉越要成為東南亞潔淨能源領域的領導者。
作為馬國首個推動氫能的邦州，砂拉越正建設制氫設施相關的基礎設施，準備向日本和韓國出口綠色氫能。砂拉越也在同新加坡商討出口電力。
此外，砂拉越也計劃發展航空航天中心，為區域提供小型衞星研發、發射及數據支持，並與國際航天機構合作培養高端人才。
聯邦政府2023年透露有意發展航空航天中心，爭取2026年建成全球第16個火箭發射場。布城2024年8月宣佈擇定在砂拉越發展火箭發射基地，古晉目前尚未決定打造陸地或者海上火箭發射台。
學者：砂拉越應以開放態度吸納人才
砂拉越要發展新興領域，首先必須加強高科技產業的人才培養。馬國普遍面對人才短缺問題，砂拉越的人才困境尤為嚴峻。
砂拉越長期缺乏足夠的經濟機會，導致人才外流。數據顯示，目前約有5萬2000名砂拉越專才移居至西馬、新加坡及澳大利亞等地。
為了解決人才外流問題，砂拉越政府正加速推動新興產業的發展，為經濟注入活力。邦政府也宣佈屬下的大學從2026年起為砂拉越人提供免費教育，以吸引及留住人才。
砂拉越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阿諾普育認為，砂拉越在吸引人才方面應持有更開放的態度。（蕭郡瑜攝）
砂拉越大學人文與社會科學院副院長阿諾普育（Arnold Puyok）接受《聯合早報》訪問時説，儘管砂拉越政府已意識到問題並推出相應的措施，但人才培育無法在一朝一夕看到成果。
他認為，砂拉越在吸引人才方面應持有更開放的態度。“許多人持有‘砂拉越屬於砂拉越人’的觀點，這種排外情緒不僅限制了外來人才的流入，也不利於技術和經驗的交流。”
根據砂拉越現行法律，來自西馬或沙巴的馬國公民在砂拉越就業時，必須同外國人一樣申請就業準證。雖然這項政策能保障砂拉越居民的就業，但也阻礙了外部人才的引入。
蔡文鐸指出，政府已逐步放寬保護政策，並承諾未來將根據績效而非種族來決定入學和就業機會。
他認為，砂拉越應擺脱西馬的種族視角，推行唯才是用的政策。“這樣一來，砂拉越才能通過全球化的視角，吸引世界各地的優秀人才。”
跟西馬相比，東馬的種族關係相對和諧，這也成了砂拉越吸引人才的獨特優勢。圖為古晉市區的一幅壁畫，象徵當地各族和諧共處。（蕭郡瑜攝）
基礎設施發展滯後成外資短板
除了積極培養人才，砂拉越也加大力度招商引資。數據顯示，砂拉越政府在2019年至2023年間批准了約318億令吉的外資，這些投資主要集中在電氣電子、化工和綠能領域。
然而，基礎設施發展滯後，依然是砂拉越吸引外資的一大瓶頸。雖然砂拉越的電力覆蓋率已超過99％，但淨水供應覆蓋率僅約70％，互聯網接駁覆蓋率也不足。
不少投資者對砂拉越基礎設施的不足表示擔憂，認為可能影響數碼及科技領域的發展。
為了解決問題，阿邦佐哈里近期宣佈一系列重大基礎設施項目，包括在古晉建設一座新國際機場和深水港，以加強砂拉越的交通運輸能力。
阿諾普育預計，砂拉越未來幾年需要大筆資金髮展基建，以趕上西馬及其他城市的水平。
他解釋，這也是砂拉越近幾年來積極向聯邦政府及國油爭取油氣税收及天然氣分銷權的原因，因為那是重要的收入來源。“砂拉越政府需要錢來推動發展，若砂拉越有了經濟收入，就無須繼續依賴聯邦政府的資金。”
砂拉越應着重可行性計劃
民主行動黨砂拉越州主席張健仁説，砂拉越有很多方面有待發展，政府在制定任何發展戰略時，必須進行評估投資回報率。（蕭郡瑜攝）
在野的砂拉越民主行動黨主席張健仁受訪時説，砂拉越政府這幾年的經濟數據亮眼，卻無法讓砂拉越人民切實享受到經濟發展的果實。“政府總是説收入增加了，但普通百姓只感受到物價上漲，收入難以應付開支，這才是人們的真實處境。”
《聯合早報》記者日前在砂拉越首府古晉採訪時也發現，大多數民眾對政府發展高端領域持觀望態度。售賣土產的哈菲茲（32歲）就問道：“政府的計劃聽起來很偉大，但平民百姓要怎麼參與其中？”
張健仁強調，邦政府開拓新領域固然值得肯定，但前提是須量力而為，而非盲目追求一些缺乏可行性的計劃。
他説：“砂拉越還有很多方面有待發展，政府在制定任何發展戰略時，必須進行評估投資回報率，確保每一項決策都經過理性分析。”
【1月3日刊登砂拉越特稿三：砂拉越引領馬國氫能經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