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最後的馬幫人走進麗江茶馬古道的久遠傳説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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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1-06

中國旅遊紅紅火火，尋找不一樣的體驗，想到了茶馬古道。以為馬幫已是久遠的歷史，沒想到親身走過古道的趕馬人，竟然活生生在眼前出現。

谷榮貴（55歲），是“同心阜”馬幫第18代傳人，4歲開始跟隨爺爺趕馬拉貨，從麗江一路西行，用馬匹馱運貨物帶到西藏交易。一趟往返要走好幾個月，歷經十多年長途跋涉，七次翻過喜馬拉雅山，19歲回到麗江，結束馬幫生涯。

旅途的艱險難以道盡，將身體綁在繩索上，溜索滑過洶湧大江，隨時準備下一刻就可能與身邊兄弟永遠分離；跌落山谷在雪地裏全身凍僵，被領頭馬找到，以馬腹為他暖身，終於得以使出力氣趴上馬背，撿回一命……

年少時出生入死的經歷，令谷榮貴畢生難忘。隨着通往西藏的公路漸漸開通，馬幫漸漸銷聲匿跡，谷榮貴拒絕讓馬幫精神消失，花費大半生心血蒐集馬幫生活用品，創建馬幫博物館，以另一種方式傳承祖傳事業。

最後的馬幫人——谷榮貴。（黃匡寧攝）

同心阜馬幫博物館2021年底正式開館，成為麗江古城新看點。館內展示谷家保留下來的祖傳物件，與四處蒐集而來的馬幫老物件和圖片，隨時歡迎遊客上門，由谷榮貴親自為參觀者講解。隨手拿起的每一件物品，都有説不完的故事。

今日古老的石板道，兩旁都是新穎的遊客商店。（黃匡寧攝）

茶馬古道歷史

茶馬古道源於古代西南邊疆的茶馬互市，興於唐宋，盛於明清，與絲綢之路齊名。古道不只是一條古老的道路，而是一大片難以跨越的崇山峻嶺，貫穿四川、雲南、西藏地區。自古以來，四川及雲南地區的居民以馬幫為交通運輸方式，和藏民進行販茶換馬或販茶換藥等商貿交易，馬蹄聲聲與駝鈴陣陣，在險峻偏遠的古道上回蕩了千年。

同心阜馬幫始於明朝中期，走的是長途線路，從滇藏茶馬古道的雲南麗江、奔子欄等地出發，翻越梅里雪山，抵達西藏芒康，在亞東縣翻越喜馬拉雅山，抵達印度、尼泊爾等國家，而後將所馱的普洱茶，換成藏紅花、蟲草等物品馱回。

到了谷榮貴的年代，由於交通漸漸發達，趕馬不再符合經濟效益而結束運作。

馬幫事蹟在歲月長河裏漸漸淡出，但茶馬古道沒有消失。古道上馬蹄聲與鈴鐺響漸漸遠去，迎來探險者與旅人的腳步。因古道而興盛的重鎮與驛站，成為旅人心目中充滿故事性的目的地。

驛站1: 曾經的交通樞紐麗江

麗江古城的新穎面貌源自一次浴火重生。1996年發生強烈地震，整座古城化為殘垣斷壁。災後重建，房宅按照嚴格規定翻修重建，保留了原貌，從廢墟中站起來完好呈現。今天，走在古老的石板道上，古色古香的房舍裏都是面向遊客的商店、酒吧、餐館、民宿，商業活動興盛卻又瀰漫着悠閒氣息。

鬧哄哄的街巷常令人感嘆今天的麗江太商業化，但換個角度想：麗江原本就是因茶馬古道商貿而興起，商業化正是古城的本質。古代的麗江不是城市，而僅僅是一個集市。

麗江古城中心最熱鬧的四方街，正是茶馬古道的重要交易場所。（黃匡寧攝）

麗江曾是茶馬古道的交通樞紐，浩浩蕩蕩的馬幫商隊紛至沓來，以此作為貿易中轉站。古城中心最熱鬧的四方街正是茶馬古道的重要交易場所，明清以來各方商賈雲集，形形色色的貨物在這裏彙集和散發，各族人民在此進行交易，也是麗江最熱鬧喧譁的地方。

幸福老茶莊是一座傳統納西建築。（黃匡寧攝）

眾多商店中，百年老店幸福老茶莊見證了茶馬歷史。20世紀初，滇南的春茶採摘之後集中到麗江，再由馬幫將茶葉運往藏區、印度、尼泊爾等地。福興昌商號由此創立，經營茶葉、布匹、藥材等生意。50年代茶莊原址的幾棟房屋被政府徵用成立“幸福院養老院”，沿街門面開設茶館補貼養老院開支。80年代中期幸福院養老院的原址被馬幫後代購買，地震後原樣恢復重建，更名為幸福老茶莊。

今天的老茶莊，在傳統納西建築裏設有製茶坊介紹製作茶餅各個步驟，也可體驗DIY自制茶餅，設計自己的包裝帶回家留念。

獨克宗古城藏族色彩濃（黃匡寧攝）

驛站2: 重要關卡獨克宗古城

迪慶自古就是入藏要道，獨克宗古城更是茶馬古道上的重要關卡。今天的獨克宗位於香格里拉市，外圍新建的老城拓展區月光城，涵蓋現代酒店與商用設施。

獨克宗海拔3300米左右，古城與新區都依着山勢而建，上到高處不由得氣喘吁吁，但酒店配備先進的製氧系統，為所有客房提供氧氣，進到房間後就會緩過氣來。房內也採用空調和地暖雙重調温系統，夜裏氣温降下，房間裏依然温暖。對照馬幫人所説，裹着蓑衣夜宿荒野雪地的惡劣環境，恍如隔世。

下榻酒店外走幾步就到獨克宗古鎮，號稱目前中國保存最好、最大的藏民居羣，濃濃觀光色彩比麗江更勝一籌。

獨克宗古建築羣保存了藏漢結合傳統建築風貌。（黃匡寧攝）

獨克宗據説是按照佛經中的香巴拉理想國建成，香巴拉又譯為“香格里拉”，正式以香格里拉為地名是近代的事情，改用小説和電影中打響名堂的名稱，正是為了吸引更多遊客。

獨克宗古鎮面積不大，古建築羣保存了藏漢結合傳統建築風貌，修葺一新多了幾分亮麗商業色彩。櫛比鱗次的店鋪當中藴含不少藏族特色，如藏繡文化館、唐卡畫室、藏家美食等等。

最流行的活動是租借民族服裝，換上傳統藏服逛老街巷，還有專業攝影師提供服務，拍出最多人點讚的照片。

驛站3: 到奔子欄避世隱身

迪慶德欽縣是馬幫出入滇藏線雲南境內的最後一站，奔子欄是茶馬古道上著名的古渡口，也是由雲南進入西藏或四川的咽喉之地。以往路過的商隊都會在這裏停下休息補給，然後翻越白馬雪山，繼續北上進入西藏。

今天的奔子欄是金沙江畔的一個藏族小鎮，居民分散於山區聚落，看不出鎮的規模與範圍，也沒有比較熱鬧的街區，與之前在麗江與獨克宗的觀光氛圍大不相同。

奔子欄位於金沙江畔，居民分散於山區聚落。（黃匡寧攝）

避世景點隱身奔子欄的尼丁村，一個只有十多户人家的山中村落。驅車上山，山路蜿蜒險峻，車窗外就是山崖邊，偶爾還有犛牛擋路。過了村落沒有人家，道路繼續延伸，來到山頂的牧場，茂密山林中一片空曠的草地，眺望對面的巴拉格宗山。

以前的馬幫走的就是這樣的山路，趕着馬隊揹負物品徒步翻山越嶺。今天的旅客吃飽喝足，穿過林間步道享受森林浴。深秋的山間層林盡染，陽光透過樹枝灑落地面，滿地黃葉，溪水譁然，犛牛路過傳來叮咚鈴聲。現代版茶馬道輕鬆出遊，無須勞其筋骨苦其心志，只要邁開腳步，大口呼吸芬多精，投身原始野趣。

曾經山高水遠、路途艱辛的茶馬古道，如今都能夠在便利交通與舒適食宿條件下瀟灑走一回，正是古道不古，換了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