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成：王星遇險折射出的眾生相 | 聯合早報

近日，中國演員王星在泰國遇險的新聞，在中文互聯網平台屢屢衝上熱搜。據王星交代，他在泰國落地後就被詐騙集團迅速控制、限制自由和強行剃髮。此次事件再次引起中文互聯網對緬甸電詐問題的現象級關注。筆者認為，緬甸地區電信詐騙問題是東南亞數百年“曼陀羅體系”、統戰“中間人”活動，和經濟下行與內卷下的“編户齊民”（編按：中國最早的户籍制度，這裏指平頭百姓）在他鄉相逢的結果。顯然，這場“他鄉遇故知”並不快意。

緬甸獨立後，中央政府與少數民族地方武裝（民地武）的內戰斷續進行了近半個世紀。目前電信詐騙活動的主要據點，絕大多數位於內戰中逐漸形成的各路少數民族地方武裝轄區。對他們而言，維持武裝割據需要大筆資金，庇護暴利黑色產業是維持政權運行經費的有效選擇，而民地武轄區事實上自治但法律上仍屬緬甸國家的現實，又讓國際干預和司法合作面臨兩難：受害國直接干預可能涉及侵犯緬甸主權，而以緬甸官方為主進行治理，卻又面臨執行力不足的困境。

緬甸軍人政府領袖敏昂萊面臨的局面，也可視為古代東南亞“曼陀羅體系”的現代變體：曼陀羅體系是古印度學者考利底耶提出的概念，即國家就像一朵曼陀羅花，從君主直接控制的範圍到臣服於君主的小邦，再到小邦的附庸，一層一層由內向外，控制力逐漸遞減。儘管曼陀羅體系是故紙堆裏的概念，與現代民族國家政令統一的基本要求南轅北轍，但緬甸是一個城市化率僅有31.8%的落後國家，民地武作為緬甸史上不受中央控制的土邦繼承者，也將在前現代土壤中頑強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