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履惠:細流潤我30年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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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年前聽聞你是執法嚴厲之國。但刑不上守法人,我來了,帶着家小。
你構成的一切軟硬設施,入眼入耳都陌生。説話用詞、發音、腔調、語法聽着彆扭。英語肯定句,尾音上揚;西式語法帶進華語,古怪的PATTERN。我給自己預設防線:絕不染上此風,絕不被同化。
然後與你共吐納。
硬件在日子刷新中熟悉,自己的母語水平卻似在滑坡,火速鑽進一間外地大學來開設的進修班,藉以鞏固防線不潰堤。
後來啊怎會接納你、認同你,覺得和你共榮辱?興許你本是細流,潤我無聲,一點一滴流淌入心間,感召我滋養我,也服軟了我。難道——
是那個急着擦拭不讓我看到被頑童寫在白板的prostitude的小男孩?他説那個字對我不好。
是那個臨時代課後,一直隨我走出教室,怯怯問道:“老師,你在哪一間分校,我要轉過去。”
是那個我淡出江湖後,偶然相逢叫名高呼,“只有看見你的名字,好久沒看到你的人了!”
是虐貓人遭法辦的快意新聞?是幫組屋修漏,定期聽取民意的親民政府?
是注重生態保育,也一再增建親殘障者設施的政府?又是政府!它為本地人、異鄉人做了多少事?
認識一座城市要多少時間和代價?這性價比我不會算。只知來時我心似漂流木,今為湖中一滴水。
蝸居城中,愛與友朋圍桌而坐,喝着咖啡聆聽小城故事,愛走進人為的綠化環境。熱帶雨林中的步道,大大小小三百多座的公園,行腳所至雞啼鳥鳴,繽紛熱鬧。雖是小紅點,卻多姿多彩,令人欣喜。
你被烙上心,和原鄉並列,而我是兩邊幸福着的渡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