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食族】俞坤謙：天真不是愛 | 聯合早報

她原本可以活得再快樂些，原本是這樣的。

那天傍晚她在和朋友聊天，餘光卻落在他的身上。她與朋友背起書包，正準備離開，卻注意到他走上前來了。他來了，一切的美好開始了，她想。殊不知，那是撕碎她整個初中的噩夢。雖然只比她大幾歲，但他害羞得像個孩子，給她的感覺是靦腆卻又不膽怯。

“可以加你們的聯繫方式嗎？”

他問。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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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食族】俞坤謙：致孤獨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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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11_06_718211) 她的朋友説。

她的兩位朋友與他就這樣有了聯繫。

至於她，則是讓她的朋友將他介紹給了她，而那是回家後的事情了。她期待着朋友推送聯繫，而不久後也如願以償。他們相識了。

他與她意外地合得來，一聊便替代了她與周公的會面。很快，是真的很快，他們就在一起了，就在那一天。可是她還有另外兩個“男朋友”，倒是隨時可以丟棄的，她覺得。這樣看來，她確實不是一個好孩子。但她又能同時對他們產生情愫，也許她只是葉公好龍，有的只是她對所謂“愛”和“喜歡”的想象罷了。他們聊得很暢快，很快便沉迷於對方。他並不算好看，所以她為自己喜歡上他感到吃驚。那麼，她喜歡他什麼呢？那時的她能説出的，也就是他的書法字漂亮、文筆精彩，包括他那平易近人的性格，都讓她迷得神魂顛倒。

他們的第一次約會，是在三天後的週一。那天的她來例假了，出門是那樣的倉促。我依稀記得，她為了那次的約會，欺騙媽媽説要去上學。

出去的那天，她精心打扮，但她不知該如何處理頭髮，又因為緊張弄得汗淋淋，索性紮了個馬尾。但她其實不會打扮，也沒有過“美”的概念。她總覺得自己不是那種類型的“美”人。

而他們的最後一次見面，也不過就在兩年後的一個下午，那天她穿得很漂亮。出門一小時前，試遍了所有髮型，被媽媽調侃穿得太複雜。不過，到離開也沒有聽見他的那一句“你今天真漂亮。”她難掩內心的小失落。

她第一次單獨和男朋友出去，真的很膽怯，像只兔子。在見到他的時候，她覺得面紅耳赤，説話聲小得她自己都聽不見。她自己也知道，自己並不很美，加上奇怪的頭髮，顯得更為滑稽。不過，對方並沒有表現出嫌棄，倒是陪着她在約定的地方逛了很久，一起欣賞有代表性的雕像，一起眺望河的對岸，一起在大橋下談天説地，雖然她不是很記得內容。或許因為緊張，她連對方的聲音也聽不清楚。在被問問題時，也只是支支吾吾地回答着。她想讓自己放鬆，但自己又從未與男生單獨出來過，感覺這麼多“男朋友”白談了。

好在，這樣的尷尬沒有持續太久。他帶着她去看電影了。具體片名她不記得了，只是沒忘記一件令她愉快又噁心的事情。噁心是後來產生的想法，所以並不矛盾。電影院很冷，他就把外套披在她腿上。她鼓足勇氣只為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是那麼親密。不知什麼時候，她的手很自然地牽住了對方的手，其實她自己都沒注意到，也不是有意為之。只是，他的理解出了錯誤，順勢將手搭在了她的腿上。而一切的一切，都在這樣的關鍵點上出現了錯誤，後來簡直一發不可收拾。

————

淚水從手機屏幕上滑至邊緣，積成水珠後滴在她的腿上。她顫抖着身體盯着屏幕好久，才打出幾個字：

“明明我最珍貴的，都給你了……”

片刻後，聊天界面赫然顯示着對方的信息：

“高中很忙，抱歉。”

————

她還不足13歲。兩人肢體接觸時，她一驚，轉頭不置信地看向他。她內心如此惶恐，卻又不知説些什麼。呆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拉住他的衣領在他耳邊輕聲道：

“我來例假了。”

“我知道。”

他説。

她不知道還可以説些什麼，也不知道反抗，只是任由他擺佈。很快，他托住她的臉，吻了上去。她確實沒有被這樣親過，她感覺他的舌頭在她嘴裏遊蕩，感覺很奇妙。可她就不該這樣好奇，都説好奇心害死貓了。

這一系列舉動，隨着電影的結束，也閉幕了。

————

她顫抖着身體盯了屏幕好久，閉上眼後，淚珠逃出眼眶順着臉頰落下。

其實分手是必然的，兩個世界的人怎麼能長久？況且，他成年時她才14歲，換了環境本就沒有能聊到一起的話題了。也況且，她太容易得手，如此一來，她的形象就淪為了“很隨便的那種女孩”。只可惜直到分手兩年後，她才醒悟，正視這段不堪回首的過去時，只為自己頗感惋惜。

其實，她很愛他，但是這種天真的愛不算愛。偶爾憶起這段，她不怪他，只怨自己，因為，她原本可以活得再快樂些，原本是這樣的。

女孩，你這樣天真，一個陌生人一夜之間成了你的情人；女孩，你這樣天真，該死守的底線什麼都沒守住；女孩，你這樣天真，這樣的天真，把一時的心動當成一生的歸宿；女孩，不管多愛，請不要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