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流站:當大學生無法閲讀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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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10月,《大西洋月刊》(The Atlantic)刊登一篇文章《不會閲讀書籍的精英大學生》(The Elite College Students Who Can’t Read),記者霍洛維奇(Rose Horowitch)採訪美國多所頂尖大學的33位教授學者,探討大學生逐漸喪失閲讀高級文本能力的課題。
教授們指出:當代大學生喪失閲讀耐力,無法讀完一整本書。這一現象並非個別情況,而是從普通公立學院到常春藤盟校都普遍存在的問題。面對學生閲讀能力的下降,教授們不得不調整課程安排,從要求完整閲讀古希臘盲詩人荷馬的史詩《伊利亞特》,改為篇章選讀;從全篇莎士比亞悲劇縮減至十四行詩,在兼顧課程深度與適應學生能力之間,大學講師陷入艱難的取捨。
在北京求學期間,我的一位文學老師在課堂討論時,常提及“閲讀習慣”。每當聽到這個詞,我總會心頭一緊,因為深知自己並沒有真正養成閲讀習慣。當我環顧四周,看見同學同樣露出不安的神情時便明白了,心虛的不只我一人。
在閲讀量要求極高的課程中,教師往往默認學生具備一定的閲讀水平,然而,現實是許多大學生,包括我,已經無法像以往的學生那樣,沉浸於文字世界。
大學生缺乏閲讀能力,並不意味着他們對閲讀毫無興趣。事實上,許多年輕人依然嚮往閲讀,無論是為了提升文化素養、獲取知識,還是陶冶情操。然而,從他們對閲讀的“嚮往”中便可看出,閲讀已不再是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是一種小眾化的生活方式。在數碼技術飛速發展的時代,人們獲取信息的方式遠不止於文字,閲讀的式微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閲讀的價值仍然無可替代。除了文字所承載的信息密度,沉浸式閲讀還能培養當代人普遍欠缺的專注力;更重要的是,它能滋養人類的共情能力。
研究表明,有效的閲讀,尤其是虛構的文學作品,能夠提升讀者對社會的洞察力,幫助他們理解複雜的人際關係,形成既具批判性又富有同理心的思維模式。
在人工智能迅猛發展的時代,人類在高度智能化的算法和高效的生產力面前,難免感到無力與焦慮。然而,科技無法取代的,正是人類的情感與人性;而閲讀,我認為正是培養這種人文關懷的有效方式之一。
我曾深受經典文學作品的滋養,那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幸福。然而,面對長篇閲讀任務,我也常感膽怯。為此,我的閲讀模式往往是一氣呵成,硬着頭皮“啃”完長篇文字,以完成教師佈置的閲讀任務。
這種方式雖然常見,但我們也逐漸意識到,它無法長期持續。根本的問題在於,閲讀未能成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而是被視為一項任務或工作。若能調整閲讀心態,化閲讀為日常活動,我們或許就能真正培養出穩定的閲讀習慣。
我仍在摸索適合自己的閲讀模式,不只是我,校園裏許多大學生也在嘗試與書籍建立更自然的關係。我希望,更多人能加入這場探索,一同通過閲讀構建一個更有温度、更具人文關懷的社會。
(作者是南洋理工大學中文系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