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煜:一方水土 | 聯合早報
zaobao
冠病疫情過後,恢復回閩探望家人與田野調查的日常,曾經覺得三年五年的時間並不長,現在回顧往事忽覺時光漫漫,南來獅城已有二十多年,離鄉在外的日子漸漸多過在故鄉的,與福州之間的牽掛,歷經歲月磋磨變得微妙。年輕一代談起的時尚之地予我已是陌生的名詞,然而,每次登上前往福州的飛機,在帶着鄉音的喧鬧聲中,遠去的記憶,歡喜的厭倦的,支離破碎瞬間翻湧出腦海,福州還是那個福州,我終歸是個“居任央”(福州話:女孩)。
與同時代大多數城裏的孩子一樣,按照人生既定軌跡從小學到初中再到高中,生活在家與學校的兩點一線。考上大學離鄉外出求學,生命軌跡有所調整,然而,與大多數的大學畢業生一樣,在父母的期望下回到家鄉,在制度的庇護下分配到單位工作,日子依舊是家與單位之間的兩點一線,若是申請住到單位宿舍,生活更是以單位為中心的小圓圈。作為本地人生活在福州,有着固定的社交圈與生活半徑,如今成了訪客,倒是有機會換個角度看看故鄉。
日漸老邁的父母有着規律的生活作息,如今返鄉探親我是住在酒店。曾經樂於嘗試精品酒店,現在總想試試年少時聽聞的酒店,試圖擦亮暗淡的舊日影像。這次選擇住在五四路的閩江飯店,也是為了圓一場年少舊夢。這家老牌酒店是福州最早允許接待外賓的酒店之一,1980年代二舅從美國返鄉探親,曾在這裏設宴款待親戚,還記得第一次吃蟹黃湯包,在長輩的大呼小叫之下,學着用麥稈戳破薄薄的包子皮,小心翼翼地吸乾滾燙的湯汁,再沾點姜醋連皮帶餡一口咬下,味蕾觸發的滿足至今難忘。雖然心有所屬,預定酒店時還是不免擔心設施老化,考慮到這裏有機場大巴直達,決定不妨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