躋身古典樂天團的中提琴家梅第揚 | 聯合早報

應新加坡交響樂團之邀，柏林愛樂樂團中提琴首席演奏家梅第揚即將在維多利亞音樂廳舉辦室內樂音樂會。這位年僅30歲的演奏家來自中國長沙，是當今最受矚目的中提琴家之一。2018年，他在德國ARD國際音樂大賽中榮獲中提琴比賽第一名，幷包攬所有六項單項獎，是該賽歷史上第一位獲得中提琴冠軍的中國人。2022年，梅第揚成為柏林愛樂樂團終身中提琴首席，也是該團140年曆史上首位正式加入的中國音樂家。

梅第揚五歲開始學小提琴，九歲時被中國中央音樂學院王紹武教授選中，成為中央音樂學院附屬小學首位中提琴專業學生。“當時我甚至不知道中提琴這三個字的存在。但當我第一次拿起這件樂器，就被它深沉、接近人聲的音色深深吸引。”梅第揚説：“內心深處，那種成熟的音色正好契合了一個小男孩想要快快長大的渴望。”

幸遇德日名師引路

本科期間，他在中央音樂學院與慕尼黑音樂學院接受聯合培養，在德國師從施利希蒂（Hariolf Schlichtig），之後在法蘭克福的克隆伯格（Kronberg）音樂學院隨今井信子進修，同時也在慕尼黑音樂學院攻讀最高文憑。梅第揚説：“我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幸運，在我還不知道什麼是中提琴時，上天就給我安排了我最需要的老師；施利希蒂是德國最著名的中提琴老師，每個人都想跟他學琴。在我10歲的時候，他來中央音樂學院講學，曾給我很大鼓勵。2018年我拿了ARD大獎之後，又遇到了今井信子這樣有豐富經驗的獨奏家為我的職業生涯引路。”

2019年，慕尼黑愛樂樂團向還在讀書的梅第揚拋來橄欖枝，邀請他免試入職成為中提琴首席。向來接受獨奏訓練的他由此積累了很多樂團演奏經驗，也更加了解德國樂團的運作方式。2022年，柏林愛樂樂團再次選拔已經空缺兩年多的中提琴首席。在頂尖演奏家雲集的柏林愛樂樂團，任何一位音樂家的加入都要所有團員聆聽並達到一定比例的首肯。

梅第揚透露，參加第一輪考核的是從上百份履歷中挑選出的幾十人，到第二輪只剩下六人，其中包括幾位柏林愛樂當時在職的聲部演奏家；進到第三輪的有他熟知的朋友，德國巴伐利亞廣播樂團的首席，在這輪考核後，他接受了柏林愛樂樂團的邀請成為聲部演奏家。四輪考核過後，年僅27歲的梅第揚創造了歷史。

梅第揚説，自己準備的曲目有巴托克、史塔密茲的兩首大協奏曲，和理查德·施特勞斯的歌劇《堂吉訶德》中的獨奏片段。“柏林愛樂從建團到阿巴多、西蒙·拉特等大指揮家留下的傳統信條就是，好的樂團就是100多人的重奏，所以每個演奏者都應該是極其優秀的個體，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不要因為害怕暴露自己的鋒芒而收斂。當然演奏中有所互補，這是音樂修養的一部分。”

在古典音樂行業外，中提琴或許是存在感較低的樂器。有人通過網絡迷因，有關中提琴的笑話得知這件樂器。“學不好小提琴只能轉中提琴”，成為一種流行的説法。梅第揚説：“二三十年前，確實有些人因就業壓力等原因選擇改拉中提琴，但時代已經變了。如今每種樂器的競爭都極為激烈。中提琴笑話可以繼續存在，但不應讓這種刻板印象固化。如果有人不加分辨地把玩笑當真，那就變成了一種誤解，甚至是一種歧視，這是不應該的。”

關鍵是發出打動人心的聲音

梅第揚説：“任何一件樂器都非常難。我從事音樂多年，越來越意識到一個道理——演奏什麼樂器並不重要，關鍵是如何用它發出打動人心的聲音。無論是小提琴、中提琴、雙簧管，還是歌唱家的嗓音，樂器只是媒介，真正重要的是音樂本身。當然，每種樂器都有獨特的技術要求，但最終，技術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對於每一位擁有成功職業生涯的音樂家而言，技術從來都不會是問題。”

儘管許多人對中提琴及其獨奏曲目知之甚少，但梅第揚強調，中提琴的獨奏作品並不少。早在17世紀的巴洛克時期，德國作曲家泰勒曼便創作了第一部中提琴協奏曲。莫扎特、貝多芬、德沃夏克等作曲家更是中提琴的演奏者和熱愛者。“在當時的音樂環境下，中提琴的音量相對較小，音域也不夠突出，作曲家們認為中提琴更適合在室內樂中展現纖細、柔美的特性。從絃樂重奏作品中能看出，他們對中提琴聲部的旋律設計極為精巧。貝多芬、勃拉姆斯都曾創作包含兩把中提琴的絃樂五重奏。”梅第揚説：“只有親自演奏這些作品，才能真正體會到作曲家們對這件樂器的熱愛，以及它所藴含的獨特之美。今年我還有幸在貝多芬故居用貝多芬生前擁有的一把中提琴演奏。”

“19世紀中期後，欣德米特、巴托克、沃爾頓等作曲家開始為中提琴創作大型協奏曲，中提琴的演奏音量也越來越大。此後，顧拜杜麗娜、潘德列茨基等重要作曲家也紛紛創作中提琴作品。幾乎可以説，中提琴已成為任何嚴肅作曲家都繞不開的‘必寫’樂器。最近，久石讓也攜手維也納愛樂樂團，錄製了他的最新中提琴協奏曲。”梅第揚説：如今，每年都有至少兩三部新的中提琴協奏曲問世。如果每年演一首，50年都不會重樣。”

梅第揚坦言，儘管柏林愛樂樂團的首席職位是終身制，自己並不確定會一直做下去，因為他知道自己最喜歡和擅長的還是獨奏。

此次新加坡演出，梅第揚為本地觀眾精心挑選了一套兼具歷史意義且旋律動聽的曲目。他將演奏泰勒曼所作的歷史上首部中提琴協奏曲。此外，他還將演奏舒伯特的《阿佩喬尼奏鳴曲》（Arpeggione Sonata），這部作品原為一種形似大提琴的古樂器“阿佩喬尼”而作，因旋律優美而廣為流傳。本次音樂會上，梅第揚將呈獻保加利亞當代作曲家塔巴科娃（Dobrinka Tabakova）改編的中提琴與絃樂隊版本——塔巴科娃也曾創作過中提琴協奏曲。此外，他還會演奏韋伯充滿匈牙利風情的“Andante e Rondo ungarese ”。

▲The Viola, Centrestage維多利亞音樂廳3月7日（星期五）晚上7時30分票價：20元至40元購票：sistic.com/events/SOT25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