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對中美貿易戰升級 中國或許不缺反制選擇 | 聯合早報

來源：彭博社

在開局步伐慢於預期之後，美國與中國之間的貿易戰開始升温，過去七天美國總統特朗普宣佈了一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對華行動 —— 未來一個月還會有更多措施出台。

北京的反應則謹慎剋制，關税方面與美國威脅的水平相去甚遠，其他措施也比較審慎。但如果美國新的威脅變為政策，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有很多方式進行反擊，即使這些選擇可能會帶來衝突風險，而衝突可能更難遏制，或加深中國自身的經濟困境。

人民幣貶值

人民幣貶值將使中國出口更具競爭力，並有助於抵消潛在關税的影響。根據邢自強 等摩根士丹利經濟學家的分析，在2018年和2019年的第一次貿易爭端期間，人民幣兑美元貶值了11.5%，抵消了約三分之二的關税上調。

特朗普勝選後接受彭博調查的經濟學家中有超過一半的人表示，北京可能會讓人民幣貶值以回應特朗普的潛在關税。但對於人民幣從當時大約1美元兑7.2元的水平貶值到什麼程度，經濟學家們意見分歧很大，他們對2025年人民幣匯率的估計範圍為1美元兑7.3-8元不等。

然而，即使中國央行繼續維持人民幣匯率的名義水平，人民幣的實際價值也在下降，因為通貨緊縮正在壓低國內和出口的價格。根據國際清算銀行數據，1月份實際有效匯率幾乎達到了近五年來最弱水平。鑑於價格可能繼續下跌，這種情況可能會持續。

風險：人民幣貶值將推高中國創紀錄的貿易順差並激怒其他夥伴，後者可能轉而訴諸關税來解決全球貿易失衡問題。這也可能引發資本外流，並進一步阻礙外國投資者將資金投入中國。

限制關鍵原料出口

本月早些時候作為對關税的回應，中國宣佈對鎢和用於電子、汽車、能源、航空航天和國防工業的其他特種金屬實施出口管制。

北京去年12月禁止向美國出售兩用物項和一些關鍵礦物，海外公司也要受制於此， 第一次試圖效仿美國對“治外法權”的使用。

此前，中國宣佈對鎵和鍺相關物項實施出口管制，這兩種金屬對部分半導體、電信和電動汽車行業至關重要。此舉被廣泛視為中國希望藉此推動白宮取消自身管控。

幾個月後，隨着美國收緊對中國取得先進芯片技術的限制，中國加強了對部分類型石墨的出口管制。後來，中國又將關鍵金屬銻列入了出口管制清單。

對這些或稀土等其他關鍵礦產實施出口限制，可能會切斷美國製造先進技術所需材料的供應，至少短期內如此，因為這些大宗商品的供應以中國為主。中國有很多種選擇，因為中國是約20種關鍵原材料的主要生產國。

取消出口退税的決定一度擾動鋁價，中國對大宗商品市場的巨大影響力由此可見一斑。

風險: 貿易伙伴不再將中國視為可靠供應方，並尋找替代來源，從而加速供應鏈多元化。

瞄準美國公司

自最初貿易戰以來，中國政府推出了新的立法，例如“不可靠實體清單”和“反外國制裁法”，目標鎖定其認為損害中國發展的公司或個人。對於蘋果公司、特斯拉或 微軟等每年從中國獲得大量收入的公司來説，資產被扣或商業交易受阻的風險確實值得關注。

2月份，中國將兩家美國公司加入“不可靠”實體清單，並對谷歌啓動反壟斷調查。中國對美國最大存儲芯片製造商美光科技在中國銷售的產品展開網絡安全審查，在中美兩國就半導體市場主導權之爭不斷升級之際開闢了一條新的戰線，企業可能越來越多地成為兩國政府分歧性政策的目標。

風險：美國可能很容易通過針對中國公司來進行報復，而且消費者抵制可能升級並迅速失控。

聯盟建立

中國已經在向美國的傳統盟友示好，部分原因是為了減輕與其最大貿易伙伴關係惡化的影響。從宣佈希望與日本實現“新的開始”到緩和與印度的關係，中國官員一直在尋求減少外交摩擦。

風險: 各國將希望從美中競爭中得利，而不願選邊站隊。

賣美債

中國最具破壞性的行動可能當屬拋售全部或大部分所持的美國國債 —— 去年底時總計持有約7,590億美元。這可能會給美國債券收益率帶來上行壓力，並擾動全球金融市場。

自2017年以來，中國已經將其直接持有的美國國債削減了逾三分之一。投資多元化的意圖意味着拋售可能繼續，尤其是在俄羅斯入侵烏克蘭後西方國家凍結了俄羅斯部分外匯儲備情況下。部分直接持倉量下降也可能是因為中國將託管人轉移到了比利時，而不是直接持有這些債券。

風險：中國突然拋售美國國債將導致債券價格下跌，進而降低其所持美國國債的價值並降低其外匯儲備價值。由於美元貶值，這也將相對提振美國出口商。

利用失衡

中國無法與美國針鋒相對的一個領域是貿易關税。這是因為中國對美國的出口遠遠超過其進口量。尤其令特朗普頭疼的中國對美貿易順差意味着，中國無法像美國懲罰中國企業那樣的程度懲罰到美國出口商。

然而，根據紐約聯儲最新研究，特朗普對華商品最新加徵關税的舉措，對本國經濟的衝擊可能比美國官方貿易數據所顯示的更大。研究認為，美國對中國商品進口的下降幅度遠低於美國官方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