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歐洲防衞需求觸發軍備競賽 | 聯合早報

波蘭總理圖斯克近日在國會發言時，表達有必要研究核武以達到保衞波蘭的目的，他也透露波蘭政府正制定對成年男性展開大規模軍訓的計劃，目標是全國有50萬受過軍訓的人口。圖斯克也表達對兩個北約國家芬蘭與立陶宛的支持。這兩個靠近俄羅斯的國家正積極考慮退出關於禁用地雷的《渥太華條約》，立陶宛上週已經退出《集束彈藥公約》，作為對俄羅斯發出的戰略信號，即立陶宛準備使用一切手段保衞自己。

波蘭的宣示舉動有指標意義。作為俄烏戰爭爆發以來最積極支持烏克蘭的國家，波蘭全國對戰事的發展有唇亡齒寒之感，靠近俄國的蘇聯加盟共和國也都擔心自己會成為下一個烏克蘭。美國總統特朗普二度上台後，與俄羅斯總統普京隔空唱和的舉動，加深了俄烏周邊國家患得患失的心情，北約和歐洲國家對於美國繼續提供軍事保護傘的意志，期待值一再降低。圖斯克不斷要求歐洲本身加強集體防衞，必須贏得對俄國的軍備競賽，便是清醒的認識。事實上，過去幾年，在特朗普第一任期不斷警告北約國家提高國防經費後，俄烏戰爭接着爆發，北約主要國家都達到國防開支佔國內生產總值（GDP）2%的歷史新高，其中波蘭超過4%最多。

對地雷和集束彈藥的禁止條約，本來是國際社會邁向文明的一大步，但烏克蘭戰爭曠日持久還看不到和平的曙光，特朗普政府力圖促成的俄烏和平協議看來將是一場弱國主權毫不受尊重的城下之盟，加劇了各國恐懼。美中俄等軍事大國都不簽署上述條約，這會導致百多個簽署國在與它們作戰時出現不公平的局面，而這些國家一旦陸續退出，將是人道災難的蔓延。地雷在亞洲過去的戰爭中造成大量平民永久的傷害，如果小國為了抗戰被迫開歷史倒車，無疑是一大悲哀。

美國降低對歐洲安全的承諾，歐洲大國對於自我提供保護傘的動作緩慢，都可能迫使與俄相鄰的國家陸續在邊界大規模佈置雷區作為緩衝。人權組織已經指責這種做法將危及平民，但更應該受到譴責的是發起戰爭並挾核武持續威脅他國的俄羅斯。

特朗普政府對烏克蘭與俄羅斯的外交姿態出現明顯落差，激起歐洲願犧牲福利以加強防禦自保的意志。法國總統馬克龍日前發出要為歐洲盟友提供核保護傘的建議，是歐洲軍備競賽的重要變數。歐洲兩大擁核國家法國和英國分別擁有200多枚核彈頭，與美俄各自超過5000枚不可同日而語，因此無法取代美國對俄國的制衡。但在常規軍力方面，歐洲集體實力超過俄國，一旦各國確立集體防衞的計劃並付諸行動，不排除大規模的人員與軍備產能啓動。近期歐洲軍工產業股價大幅上揚，便預示了這一趨勢。

在此之前，俄國在美國積極準備斡旋之際襲擊烏克蘭，顯出對和談誠意不足，更讓東歐國家感受其持續侵略的意圖，這正促使波蘭等較大的歐洲國家在危機感的驅使下，探討尋求小規模的核武制衡。

春江水暖鴨先知，東歐國家近年來的防衞思路不斷加強，再次凸顯運行了數十年的自由貿易、全球供應鏈整合的全球化體系已經逆轉，國家與大型企業的決策重點不再只是如何進行產能分工、降低成本來實現效益最大化，而是更多考慮國防和安全需要。全球政治格局已經重寫，歐洲和平面臨根本性巨大變數，若俄羅斯的立場沒有調整，即便俄烏簽署了停戰協議，恐怕也難以持久，歐洲大小諸國應該也看清了這一點，今後幾年大規模的軍備擴張在所難免。

當世界安全的天平失衡，安全與國防考慮逐漸大於對經濟發展的追求，將對全球經濟產生明顯且深遠影響，也會影響東亞的經貿現狀。這一鉅變如水加温，逐步升級，小國如新加坡更需要做好心理和思想準備，清楚認識危險與機遇所在，找到安全與持續發展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