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淡淡的三月天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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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悄悄地來了。暮春時節,百花綻放,百鳥齊鳴,是多麼可愛的三月天。
南北朝丘遲的《與陳伯之書》如此寫道:“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羣鶯亂飛…… ”三月真是這樣充滿詩情畫意的一串日子。
我知道,三月裏少不了漫山遍野的杜鵑花、少不了池邊河畔的杜鵑花。我看過的杜鵑花長在高山幽谷、平原、丘陵……一大片一大片的開着開着……啊! 不是,是在燃燒,熊熊地燃燒着……它把自己燒成紅彤彤的霞、黃澄澄的金、白皚皚的雪、七色絢爛的彩虹……它從我腳下延展到遙遠的天與地緊緊相互擁抱的地方。
我看呆了,這天上人間極致的美,令人心旌搖曳,沒有語言文字可以形容。於我而言,它是大地的恩賜。 我陶醉着,顫抖着,感嘆着……這是怎樣的一種意境 ?
想起念中學時上音樂課李老師教我們唱的一首旋律優美的歌。歌詞:
“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畔,多美麗啊!像村家的小姑娘,像村家的小姑娘。
去年村家小姑娘,走到山坡上,和情郎唱支山歌,摘枝杜鵑花呀,插在頭髮上啊。
今年村家小姑娘,走向小溪畔,杜鵑花謝了又開呀!記起了戰場上的情郎,摘下一枝鮮紅的杜鵑,遙向着烽火的天邊,哥哥你打勝仗回來,我把杜鵑花插在你的胸前,不再插在自己的頭髮上啊…… ”
戰爭已經開打了一年。去年小情郎還在聽小姑娘唱歌,今年他就身在遙遠的戰場上出生入死和敵人戰鬥。一年了,他生死未卜,小姑娘在等着他戰勝歸來。這是中日之戰,後期發展成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國的八年抗戰,遠遠還不到停止的時候,小姑娘的等待也是遙遙無期。烽火拆散了一對可愛的小戀人。
戰爭永遠都是殘酷的,戰死的總是無辜的老百姓。然而,我不犯人人犯我,為了保衞家園,老百姓只好把生命捐出去,無奈!何等的無奈!
唐代王翰有詩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又有“一將功成萬骨枯”的説法,其實只是有權有勢的幾個喪心病狂的統治者,把老百姓當作蟻螻毫不珍惜。戰爭是何等的殘酷!
今時今日,整個世界紛紛擾擾,戰火不熄,東歐的俄烏之戰,中東的以巴之戰,還在持續着,硝煙瀰漫,烽火連天。成千上萬的無辜平民逃離家園,流離失所,家破人亡,哀鴻遍野。看看一手抱個嬰兒,一手牽個幼童的年輕母親,孤立無援的身影,躲藏在殘垣斷瓦縫隙間;看看憔悴無助的老婦,欲哭無淚的愁容;看看白髮白鬚飄飄的老頭兒,拄着枴杖,寸步難移地痛苦模樣;看看一個六七歲的小女孩,臉上傷痕累累,雙目紅腫,鮮血和淚水齊流,在死神手中的掙扎求存;看看一個坐在廢墟瓦礫中,望着自己的家園轟然一聲就倒塌下來,那一臉茫然無知的小男孩的疑惑的畫面,令人目不忍睹,耳不忍聽,心不忍思,唉! 但願戰爭早日停歇,戰士們能夠保住寶貴的生命,回家與久別的家人團聚。
但願村家的小姑娘和她日夜思念的小哥哥有情人終成眷屬,在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最有資格做他們的證婚人。
淡淡的三月天,杜鵑花開在山坡上,杜鵑花開在小溪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