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物醫院助故宮瑰寶走出“冷宮”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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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塊清代晚期的琉璃瓦,從表面附着物的成分檢測分析,可以對文物‘病況’進行判斷,是因受到大氣環境的侵蝕,還是因為自身的老化。”
在中國故宮博物院的文物醫院實驗室,身着白大褂的文物“醫生”正通過X射線衍射儀給一塊破損的清代文物做全面“體檢”。
在另外幾間文物修復“病房”裏,經過“體檢”後的古書畫、鐘錶珍品,以及由玉石、象牙、金銀等珍貴材料鑲嵌的文物,在文物醫生手中接受小心翼翼的診療或搶救。
手法嫺熟甚至身懷絕技的文物醫生,在顯微鏡、文物CT機和激光拉曼光譜儀等各式設備輔助下,盡己所能讓塵封多年的文物祛病延年、重見天日。
故宮博物院今年迎來百年院慶,中國國務院新聞辦組織駐京外國媒體走進故宮文物醫院,一睹世界級文物修復的過程。
故宮文物醫院2016年掛牌開業,是目前中國國內功能門類最完備、科研設施最齊全、專業人員數量最多的文物科技保護機構;目前有150多名文物修復師,12個文保修復“病房”,每年修復文物300餘件。
按照文物醫院的流程,文物入院後,先要進入文物科技實驗室做體檢,對文物進行分析檢測。之後,需要治病的文物就會轉入文物修護室。故宮裏各類文物的疑難雜症,以及全國各地“生病”的文物都可以在這裏把脈問診。
在文物醫生的精湛修復技藝下,輔之以現代科技手段,故宮博物院今年將有更多典藏的文物瑰寶走出“冷宮”,與世人見面。
據中國媒體早前報道,故宮博物院北院區今年晚些時候將建成開放。新館位於北京海淀區西北旺鎮,設有12個現代化高科技展廳,每年預計展出文物2萬到3萬件,是目前故宮博物院展出文物數量的一倍甚至三倍。另據《故宮保護總體規劃 (2013-2025) 》,故宮開放空間今年將進一步擴大到85.02%。
故宮博物院文保修復部主任屈峯告訴參訪媒體,在文物保護修復上,故宮博物院比世界上其他博物館更具有得天獨厚的優勢,就是故宮博物院一直保留着文物當時的製作技藝。
故宮文物製作技藝之所以能保留下來,這要得益於1950年代初故宮文物修復廠,也就是故宮博物院文保修復部的前身在成立時,網羅了眾多清宮造辦處的匠師以及他們的高徒。
屈峯説,晚清滅亡以後,清宮造辦處,也就是過去專門給皇帝做東西的匠師散落到民間。“大部分匠師集中在北京崇文門,一條專門做古董生意的街,那些匠師就在鋪子裏工作,要麼就在鋪子裏教授徒弟,如果匠師已經不在了,就把他的高徒都請回故宮。”
故宮博物院於1925 年建院,收藏 186 萬餘件珍貴文物,每年修復文物 300 餘件。圖為一名故宮文物修復師在修復文物。(孟丹丹攝)
文物修復融入歷史藝術科學
隨着科技進步以及對文保認知的發展,如今,文物修復師不僅手藝活要做得漂亮,還要有歷史、藝術、科學等專業學科知識。
屈峯介紹,目前故宮文物修復師,一部分主要來自中央美院和清華美院,“學的跟技藝相關,動手能力比較強”;另一部分以北大、清華以及北京科技大學畢業生為主,專業包括材料學、化學、生物學和物理學等。
近年來,科技廣泛應用於文物修復保護,尤其在文物前期檢測和成分分析環節的應用,避免文物在修復過程中可能受到二次損害。
屈峯説,科技在文物修復上起到非常大的支撐作用,也增加了很多工作量,文物修復保護工作也因此更為科學與安全。
他以絹畫修復為例説:“在畫上修補一張絹,要用新的去補老的,那就有一個問題,新老的承受拉力有沒有差異?新絹跟老絹接在一起,會不會把老的拉傷?怎麼辦?就需要用跟老絹織法一致的絹,結構上能首先平衡,然後運用科技,比如説光老化的方式,讓它變得跟老化的絹差不多。”
科技在古書畫修復前期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但並不意味着有了科技加持,文物修復工作就變得輕鬆。文保行業有句話,“好的文物修復師都是靠坐‘冷板凳’坐出來的”,這就是説,文物修復要有足夠的耐心,耐得住寂寞。
故宮博物院文保修復部書畫修復組組長馬越受訪時,以清乾隆時期的一件緙絲壽字掛屏為例説,掛屏修復前,修復師在觀察文物保存現狀基礎上首先要採集多角度影像,包括可見光、透射光、紫外光以及側光,然後用顯微鏡觀察緙絲的組織結構,用特殊的儀器分析染料、命紙與背紙纖維,研究文物結構與成分,為修復提供科學依據。
儘管修復師做足了前期準備工作,由於文物修復過程十分複雜,完成整個掛屏修復仍需一年左右。
故宮文物修復師正在修補清乾隆時期的緙絲壽字掛屏。掛屏原存於故宮的毓慶宮,為“福”“壽”“綿”“長”四幅掛屏之一,表面有祥雲、蝙蝠和壽字紋等寓意吉祥的紋飾。由於修復環節較多,完成整件的修復需要一年左右。(孟丹丹攝)
古鐘錶修復傳承宮廷技藝
科技在文保修復中的作用不可或缺,但要讓鏽跡斑斑、塵封多年的古鐘錶“復活”,變得神采奕奕,也少不了世代傳承的宮廷技藝。
故宮博物院建立在明清兩代皇宮的基礎上,保留了多項皇家傳統制造和修復技藝,而鐘錶修復技術是唯一一項從清宮流傳至今且從未間斷的傳統技藝。
故宮博物院文保修復部機械文物修復組組長、古鐘錶修復技藝第四代傳人亓昊楠受訪時説,鐘錶修復也會用到3D打印等科技手段,主要用於補配缺失的零部件。
他以乾隆時期製造的“扇扇人”鐘錶為例説,3D可以打印出扇扇人缺失的頭部,而要恢復計時、表演等動態功能,對於如同工藝品一樣的古鐘錶,更需要技藝與經驗的積累,“一個齒沒安好位置,都會影響修復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