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杜家慶：戲子 | 聯合早報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台上戲曲演員的高腔輕鬆穿透了整個劇場，伴隨着身姿優雅地揮袖和悲壯的神情，空氣都彷彿為之凝重。忽然台下一道稚嫩的聲音傳到了在場觀眾的耳裏，連戲曲演員都側目看了我一眼。

“爸爸，我不要看這些戲曲，好無聊呀”“媽媽這些叔叔阿姨在那裏咿咿呀呀什麼啊？”我的小手攥緊了媽媽的裙襬不停地追問。眼看着自己在收穫越來越多的目光，終於忍無可忍的爸媽生氣地拎着我的脖子把我扔到了外面，自己則回到裏面繼續欣賞戲曲。見此我只能無奈撇了撇嘴，默默地感嘆着：“他們知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會對我幼小的心靈造成多大的傷害！”

實在無聊的我決定四處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麼好玩的東西，“爸爸媽媽看完後找不到我的話會不會着急啊，哼不管了！反正是他們把我踢出來的！”這樣想着，我很快拋開了父母，在劇場的走廊四處溜達。

隨後我注意到了其中一個小房間的門半開着，裏面傳出的陣陣笑聲頓時吸引我的注意力，年幼且單純的我自然認為裏面有好玩的，於是就伸出了我那短小的手推開了那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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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www.bdggg.com/2025/zaobao/news_2025_03_07_744081) 我推開那扇半開的門，眼前的景象讓我驚呆了。房間裏擠滿了戲曲演員，他們正在忙碌地為即將上演的劇目做準備。化妝鏡前，演員們正用心描繪着臉譜，手中的畫筆輕盈而又穩重，彷彿在為即將到來的演出賦予靈魂。綵綢的服飾在燈光下閃爍着光芒，每一件道具都藴含着他們的心血和熱情。

就在此時，一位年長的演員注意到我，他微笑着向我招手，示意我過來。“小朋友，你也喜歡戲曲嗎？”他的聲音温和，帶着一種温暖的親和力。我有些害羞地點了點頭，心裏暗想，自己其實只是被這熱鬧吸引而已。

“來，看看我這身行頭。”他轉身展示起戲服，那華麗的繡花和獨特的設計令我眼前一亮。“這是我們祖輩留下的技藝，傳承至今，經歷了無數的磨難與堅持。每一場演出，都是對傳統的尊重與致敬。”

我靜靜地坐在一旁，聆聽着他們的討論。戲曲傳承的不僅僅是技巧，更多的是一種情感的傳遞與文化的延續。在這裏，藝術與生活交融，夢想與汗水交織。無論未來多麼艱難，這份熱愛和堅持將會是他們心中永不熄滅的火焰。

“傳承是一種責任，也是我們每個人的使命。”我聽見那位年長演員説。他的話語如同一陣春風，輕輕拂過我的心田。未來的某一天，我也希望能像他們一樣，把這份文化與精神繼續傳遞下去。無論是通過舞台還是其他方式，讓更多的人感受到這份藝術的魅力，讓戲曲的音韻在歲月的長河中永不消逝。

就在我準備離開時，那位年長演員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説：“小朋友，戲曲演員大部分時間都在扮演別人，褪去華服，才是自己。”我抬頭看着他，發現他的眼角已經有了深深的皺紋，但眼神依舊明亮。

我站在門口，久久沒有離開。耳邊傳來劇場裏悠揚的戲腔，彷彿在訴説着那些演員的一生。他們的故事，他們的堅持，他們的夢想，都在這一刻深深印在了我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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