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食族】董涵瑞：都市怪談 | 聯合早報

傳説被黑貓盯上的人有個共同點，他們都很年輕，在小小年紀就失了魂魄。一旦被黑貓盯上就很難逃脱，這讓黑貓的故事變得神秘驚悚了許多……

但事實是黑貓或多或少地存在我們的生活裏，只不過要麼大家閉口不談，要麼視而不見。

又是普通的一天，明澤在上課鈴聲響前踏入了教室。老師還沒到，“還好，不算遲到。”他拉出自己座位的椅子坐下，把書包在地上放好，掏出這節課的筆記。明澤在這個班裏沒什麼朋友，所以別人説什麼也和他無關。老師一直不來，課室裏亂哄哄的，同學們好像都在討論同一個事情。

“你知道隔壁那個差生班有好幾個人退學了，班主任也辭職了。” 一名女同學説。

“不是吧，本來就沒什麼前途還不學了？”另一名女同學看似很驚訝地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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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食族之對話】董涵瑞：過節儀式感

](https://www.bdggg.com/2025/zaobao/news_2025_03_12_745230) [【字食族】董涵瑞：這世界不屬於我們

](https://www.bdggg.com/2025/zaobao/news_2025_02_12_738787) “就是經常在一起的那三個女生，據説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天天夢到黑貓。”那名女同學繼續説着。

兩名女同學尖鋭的聲音讓明澤不想聽也沒辦法。他不想再聽那名女生的胡扯，打開電腦準備做點什麼。他在乎的只有明明課要過一半了，怎麼還沒有老師來，心中有點不安。天空中開始下起了小雨，短短幾分鐘就由小雨轉大雨了。雨水順着沒關緊的窗户縫隙飄進來，窗邊的同學趕緊關上了窗。

明澤所居住的地方大部分時間都日夜分明。城市裏的人認為，晴天應該坐在室內欣賞太陽帶來的明亮和這座城市被照耀的飽滿色彩，他們討厭接觸陽光。和這座城市的大多人一樣，明澤喜歡雨天，唯獨在瓢潑大雨中，明澤才能屏蔽一切雜念。雨能和這座城市碰撞的聲音產生轟鳴，聲音大到足夠覆蓋周圍的所有噪音，包括旁邊同學吵鬧的聲音。整個世界變成了灰調，讓人能輕易屏蔽五官感應。

明澤趴在桌子上，略感睏意。在雨天裏，清晨的天空被無限延長，讓人覺得時間被定格。他剛閉上眼睛準備趁老師沒來之前補個覺，一隻黑貓在他眼前竄過去。他被驚醒，一下子坐了起來，把旁邊的人都嚇了一跳，再閉上眼睛時黑貓已不見。

“難道真的有黑貓？”明澤半信半疑，但也沒把這當回事。

説是不信，但明澤這麼一見上了黑貓，整晚沒睡。莫名心煩的情緒讓他看了一晚上的書，等天亮背上書包就上學了。

上學路上偶然碰到了朋友，“唉，下個月就要考試了，我還沒開始複習。”朋友邊抱怨邊加快腳步趕上明澤。

為了讓朋友好受一點，明澤頂着昨晚通宵的黑眼圈違和地説“我也是”。

“像你這麼聰明的人，當然不用學了，真是讓人嫉妒。”朋友沒注意到明澤的憔悴，只是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地白了明澤一眼。

“不是啊。”明澤故作輕鬆地回答，但心中像是被揪住了。他常常聽到同學的讚歎，誇他聰明，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根本不聰明。他經常熬夜通宵學習，就是為了白天能在學校坦然自如，製造出他天資聰慧，一點就通的錯覺。但最近……明澤有點吃力了，剛過完18歲生日，就覺得自己人生的大難將要來臨了。在某個時刻聽到別人誇他聰明時，他不再覺得驕傲，而是負擔。好像“聰明”比”笨”更難聽，好像他的努力從來沒被認可過。承認他做得好，就更意味着他要深深地把自己不聰明這個事實藏在心裏，所以他花更多的時間以防犯錯，被別人知道這個最見不得人的秘密。

在上完課回家後，明澤沒出過房門。衝過涼就昏昏沉沉的。這次他久違地睡了個長覺。夢中的他看着同齡人奔跑着，肆意的跑姿讓人羨慕。他想學着和這些人一起跑，但他卻被固定在原地。於是他看着無數同齡人超越他，轉頭看着他的無能，像是在説“你不是很聰明嗎？”明澤開始心慌了，他原地打轉着，像個遊戲的NPC被固定在一處。一團黑影此時在遠處走來，是黑貓。古銅般的眼睛緊緊地盯了他一會兒，像落入深淵一般，又一躍從夢境裏消失。

明澤醒來時是凌晨，雨還在下。感官知覺在這場夢後被無限放大，神經被拉緊導致身體某處地方隱隱發痛，他覺得自己快要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