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和人:我看見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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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去看CC Kua的畫展,我記得是疫情期間的事。我身體裏還殘留着剛剛放風出來那種感覺,怎麼可能忘記隱隱約約鋪墊着憂患的自由。誰又知道這段放風時間會有多長?但我想不起那次畫展的題目叫什麼了,倒還記得地點也是The Back Room,位於中山同鄉會的獨立畫廊。拾級上到一樓,穿過Pui Pui Pui Cafe,The Back Room就在咖啡店的後面。但急什麼?何妨先喝一杯咖啡。這間小小的咖啡店讓我感到親切,雖然我有幽閉空間不耐受症,或許是因為它堅持活出自己最誠實的樣子?
中山同鄉會坐落在吉隆坡市中心的Kampung Attap,10年前改造成一處聚集書店、咖啡店、麪包店、文創店、工作室和事務所的場所。Pui Pui Pui Cafe樓上就有一間小小的小書店Balai Buku Raya,我曾經在那裏買到一本波赫士的英譯詩選《The Gold of the Tigers》,顯然是圖書館淘汰的二手書,書裏夾着一張空白的借閲卡,無人借閲的書,但我非常寶貝。中山同鄉會距離我的蝸居,如果沒有塞車的話,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車程,對我這個獨家村民卻是千山萬水,所以很少會特地出門去那裏蹓躂。每一次去那裏都是為了看CC Kua的畫展。
CC Kua的最新個展,題目叫做“I See, I See”。我不知道應該譯成“我懂了,我懂了”還是“我看見,我看見”。我選擇了後者。不敢誇口懂得這個怪雞畫家,但至少我看見了她和她的畫。英國畫家David Shirgley是顛覆既有觀念的成人核突,CC Kua的“癲馬行空”裏有一種孩子氣的詩意,兩者都曾給我主流規格框不住的刺激和啓發。他們的無厘頭裏有質疑有試錯有掙扎,創作的痛苦是創作的快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這種人之所以為人是我在看吉卜力風生成圖時所感受不到的東西。為什麼我願意千山萬水去看西西瓜的畫展,也不願意花三分鐘跟大家一起發吉卜力“瘋”,寫到這裏,我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