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怡和三人談” 新加坡以宏觀視野立足世界 | 聯合早報

從事媒體行業近三十年，香港資深文化評論人梁文道認為，“本土”概念並不存在，在地方播種長出的東西，無不反映全球交流，而新加坡就是很好的例子——它以一種宏觀但不鳥瞰的國際視野立足世界。

梁文道即將在4月26日來到怡和軒，和新報業媒體華文媒體集團社長李慧玲，以及資深企管人、新加坡江蘇會會長周兆呈共談華社未來。這是梁文道暌違六年後重訪新加坡。過去，他常來新馬兩地，疫情後則常飛日本工作，這回正準備從東京回香港，出發機場前接受《聯合早報》專訪。

自己是東南亞一員

如新加坡老朋友一般，梁文道觀察東南亞的視角是奇特的：自知不是“局內人”，但明白香港和東南亞一直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他一直覺得自己既屬於兩岸四地的大中華世界，同時又是東南亞世界的一員。甚至可以説，香港也屬於東南亞世界的一環，是地處東南亞北方的重要節點和港口。

“就像年輕時，很多長輩説着星洲，或檳城、吉隆坡、菲律賓、印尼時，口吻就像是自己世界的一部分，總有很多親戚在某個東南亞城市。”

更廣泛地説，在香港和東南亞之間，華文文學刊物往來頻繁，特別是新馬和發生排華事件前的印度尼西亞。如今資訊傳播比從前進步發達得多，社交媒體和人工智能掀起一波波資訊傳播革命，地方和人之間的交流又產生了什麼樣的變化？

國界概念更為分明

梁文道認為這可以從兩方面來看。1960年代以來，東南亞各國以民族主義為主流，又如新加坡建國後急速發展，國界的概念比以前更為分明。他舉例：“新加坡和香港都有虎豹別墅，你要説胡氏兄弟是哪裏人不一定能説得很清楚，但現在，新加坡人就是新加坡人，中國人就是中國人，那是非常清楚的概念。”

第二是大眾媒體和社媒網絡愈見發達，但人的認知和溝通反而越來越少，即使是住在同一片國土之內的人，也會因為偏好社媒的界面、演算法和底層邏輯，產生認知分裂。“就比如看《海峽時報》的讀者，和微信公眾號的讀者，看到的世界肯定是不一樣的。”

雙城失去比較意義

新加坡和香港經常被並置為“雙城”，兩相對照。梁文道認為，過去的香港無論在英殖民時期或迴歸成為特別行政區時，自治程度很高，和同樣以華人為主，擁抱多元文化，擁有跨國經貿往來優勢的新加坡很像，現在則失去了比較意義。

他提到，新加坡是擁有獨立主權的國家，外交層面的考慮自和香港不同，如今雙城之間的差異更大，從思考方式、工作、言語和制度形成的模式都不一樣。他舉例談到黃循財總理最近因美國貿易戰而發表的演講。這是他所見表現最好的國家領導之一，不僅具有國際視野，也表現出一種負責的領導姿態。而香港領導人就有其他的掣肘，要對關税制度和貿易戰作出回應時，必須考慮北京的反應、中美兩國的關係。

“很多人會用國內生產總值、經濟自由度、股市交易數額等數字來比較，但兩地在根本上就截然不同。”

如果是藝術文化的發展呢？梁文道笑説，念中學時參加活動，常會碰上新加坡同學到港交流，參與體育或文化活動。“我們一班中學男生，帶他們去看《花花公子》（Playboy）雜誌，他們都很羨慕香港人，怎麼什麼都敢説、什麼都敢做？”

他説，新加坡和香港都曾被冠以“文化沙漠”之名，不過都是做生意的城市，但他並不那麼認為。“我們兩座城市一直都有非常出色的文藝創作者，不一定成為社會主流，但在華語文化世界裏，他們的表現是很厲害的。”

香港流行文化的影響力不在話下，曾經席捲東南亞市場，甚至輻射到東亞日韓。而新加坡有趣的地方是，在過去20年間將大量資源投入文化領域。他回顧，在千禧年後，當“創意經濟”一詞開始流行的時候，新加坡就表現出濃厚興趣，而今成果如何，他坦言自己不夠了解，但觀察到新加坡正“以做金融的方法做藝術文化”。

胡財輝：面向未來的思想動員

今年是怡和軒俱樂部創立130週年。作為新加坡歷史悠久的華人俱樂部，怡和軒見證了本地華社的發展歷程。作為130週年慶系列活動之一，怡和軒將於4月26日舉辦座談會“怡和三人談：華社未來觀——新加坡與全球視角”，聚焦華社發展進行深度對談，涵蓋歷史、文化、媒體與全球化背景下的多元視角。

座談會圍繞“華社”這一既歷史厚重又不斷演變的概念展開討論。三位講者從不同角度出發，探討全球華人社羣的演變對文化認同、國家發展與全球格局的影響，並深入分析新加坡華社在當中如何發揮獨特的橋樑角色。

怡和軒俱樂部迎來成立130週年，主席胡財輝認為，座談會的舉辦恰逢其時。（怡和軒俱樂部提供）

怡和軒俱樂部胡財輝主席認為，這樣的座談恰逢其時。他受訪時説：“它不僅是對怡和軒130年傳承與使命的呼應，更是一次面向未來的思想動員。我們希望藉此激發公眾，尤其是年輕一代對‘華社’概念的重新認識與思考，在新加坡多元社會語境中持續傳承文化根脈、開拓當代角色。130週年，不只是對過去的致敬，更是未來的起點。怡和軒希望通過持續推動有深度、有廣度的公共討論，激發社會共鳴，凝聚更多關心文化與社區未來的人，攜手邁向下一個百年。”

▲怡和三人談：華社未來觀——新加坡與全球視角　　4月26日（星期六）下午3時至傍晚5時華族文化中心九樓表演廳（1 Straits Blvd S018906）報名：WhatsApp聯繫90021636，或電郵[email protect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