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俄烏和平談判或現轉折點 | 聯合早報

美國總統特朗普和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利用參加教宗方濟各葬禮之便，在梵蒂岡單獨會面15分鐘，討論俄烏無條件停火的可能。雙方在會後均積極表態，白宮官員形容會談富有成效，澤連斯基更形容“這是個標誌性的會議，如能共同取得成績，這可能成為歷史性的會晤”。美國之前已經警告，如果俄烏雙方繼續固執己見，華盛頓考慮撒手不管。這一施壓顯然對更需要美國支持的烏克蘭奏效。雖然澤連斯基2月28日在白宮，當着媒體的面公開與特朗普和副總統萬斯吵架，但形勢比人強，基輔終究還是必須讓步。

對比烏克蘭的服軟，俄羅斯卻一再不顧特朗普的呼籲，持續用導彈攻擊烏克蘭，包括在4月24日轟炸烏克蘭首都基輔，導致八人死亡，77人受傷，其中包括至少六名兒童。在美烏總統梵蒂岡會晤之後，俄軍又在烏東發動導彈和無人機轟炸，導致四人死亡和10多人受傷。不滿的特朗普質疑俄羅斯總統普京的談判誠意，並暗示“必須以不同方式處理，例如祭出‘金融制裁’或‘二級制裁’”。特朗普特使威特科夫4月25日與普京會談三小時，莫斯科在會後表示，俄國準備無條件與烏克蘭談判。

烏克蘭的立場軟化似乎是影響美國態度的關鍵因素，包括在收復被俄佔領的全部領土和堅持加入北約這兩大談判先決條件上讓步。澤連斯基也承認，烏克蘭缺乏足夠的武器奪回克里米亞半島。有消息稱，美國打算在法理上承認俄國佔領克里米亞，以及事實上承認佔領烏東領土，換取莫斯科和談。特朗普並沒有改變儘快停火的目的，他在美烏梵蒂岡會晤後説，停火安排有望在兩週內實現。隨着烏克蘭的讓步，美國的外交壓力相信會轉到俄羅斯頭上。

澤連斯基的談判籌碼不多，其中一張是基輔可能與美國簽訂礦產協議，讓美國資本從開採烏克蘭豐富的礦產資源中獲利。有了協議，特朗普起碼能夠向支持自己的美國民粹主義勢力交代，為何介入烏克蘭國家安全有充分必要和正當性。雖然烏克蘭獲得歐洲國家的支援，但對比俄羅斯的龐大體量，加上朝鮮很可能持續提供炮彈和兵源，它在長期的消耗戰中毫無優勢。至於歐洲國家，由於多年來對軍工體系的忽視，在產能上恐怕難以應對俄烏戰爭的需求。

莫斯科或許企圖利用特朗普求成心切，但漫天開價的結果可能適得其反。美國國務卿魯比奧就一再警告，美國不能繼續扮演中立調停人的角色，若俄烏談判缺乏進展，美國可能放手不管。這或許意味着美國會改變對烏克蘭的極限施壓來換取俄羅斯信任的做法，恢復此前支持烏克蘭的立場。特朗普暗示，澤連斯基在梵蒂岡會晤時説，烏克蘭需要大量軍火。他也指出，烏克蘭不再堅持收復克里米亞。這似乎表明他認為烏克蘭已經滿足美國的和談條件，球如今在俄羅斯這邊。

因此，特朗普要實現俄烏停火的短期目標，可能得反其道而行，通過加大援助烏克蘭在戰場上打擊俄羅斯，逼迫普京走上談判桌。一旦美烏礦產協議有了眉目，這一可能性的概率將大為提高。特朗普施壓普京的另一個殺手鐧，是削弱俄羅斯支付戰爭開銷的石油和天然氣收入。所謂加緊二級制裁，就是威脅其他低價購買俄羅斯石油的國家停止交易，否則將面臨美國的經濟和金融制裁。會否發展到這一步，取決於莫斯科近期的決策。無論如何，俄烏戰爭距離和平仍然遙遙無期。

澤連斯基的讓步很可能打破目前僵局，讓美國能繼續參與調停，因為儘管歐洲國家表態支持，也各自提供數量不等的資源，但事實證明美國的角色還是無法取代。特朗普所代表的主權國家民粹主義勢力，同歐洲大多數政治精英所奉行的全球主義意識形態，或許存在嚴重分歧，但底層的傳統自由主義共同價值觀，畢竟還是有別於其他非西方國家。因此，美歐當下的激烈矛盾，還不至於改變同俄羅斯對立的基本地緣政治格局。所以俄羅斯如何回應，將決定俄烏戰爭局勢的未來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