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產到東山再起洪振羣用半生詮釋“拼”字真諦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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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05-02

有人説中三輟學的洪振羣，一生環繞着錢！“從沒錢，到有錢，又到沒錢，到很有錢，再到如今很會用錢”。

洪振羣聽後笑説：“是的，我很愛賺錢。” 他賺錢的故事，可追溯到洪家在阿裕尼的二房式租賃組屋。

洪振羣排行老二，上有大哥，下有三個弟弟和兩個妹妹。父親最初與祖父經營火炭生意，後來改為流動夜市擺攤，早上到巴剎，晚上到流動夜市，手停口停。擺地攤要冒着被稽查員逮捕之險，早出晚歸，但眾兄弟胼手胝足，賺到錢一起吃好用好，全家團結朝同個目標努力，日子過得踏實愜意。

這段童年往事，是洪振羣魂牽夢縈，至今仍渴望重現的美好生活。

1978年，洪家決定轉戰店鋪，在舊機場路開了第一家店，從此告別地攤。這時，洪振羣服完兵役，全情加入家族生意。1982年，隨着丹絨加東店鋪投入營業，正式標誌着雙魚百貨的誕生。

1982年，丹絨加東中心雙魚百貨開業，當年的洪振羣（中）意氣風發。（受訪者提供）

“拼”是洪振羣賺錢的方式。1980年代，他率領弟妹們到不同的店鋪衝刺。每到一處開店，戰績輝煌；而一年只休半天的拼搏，讓雙魚分店遍佈全島，造就了雙魚集團（Pisces Group）的輝煌業績。

1989年，雙魚正式進駐高檔購物街烏節路，租下多美歌地鐵站對街的一棟四層樓建築，標誌着雙魚集團邁入新里程碑。

1990年3月14日，《聯合早報》以大篇幅報道洪家雙魚進駐烏節路的新聞。（受訪者提供）

自小，比洪振羣大7歲的大哥洪振鈿，是眾兄弟的偶像，特別受母親疼愛，父母也一再叮囑大家要聽大哥的話。出於信任，弟兄們賺到的每一分錢，都聽由大哥安排，即便進入雙魚集團時代也沒改變。

但漸漸地，身為公司董事之一的洪振羣卻萌生疑惑，“雙魚這麼賺錢，尤其是牛車水旗艦店生意興隆，為什麼公司老是沒什麼資金？”他開始對大哥的管理方式、個人主義作風及一意孤行的用人做法，無法苟同，兩人摩擦漸增。弟妹們向來支持大哥，認為洪振羣背叛親人。

1994年，雙魚給了洪振羣一封辭退信，他與大哥徹底決裂。

對自小就與親兄弟打拼江山的洪振羣而言，這是人生最難熬的時刻。離開雙魚，他身無分文，要求公司兑現所持的600多萬元雙魚股份卻沒有下文。他本來準備與雙魚對簿公堂，卻在母親嚴厲的勸告下撤回，這一切讓洪振羣頹喪至極。

被辭退的三年裏，是洪振羣一生最傷心難過的日子，只能漫無目的地搭地鐵、坐遊輪，讓腦袋放空。（受訪者提供）

洪振羣説：“那是一生最傷心難過的日子，太痛苦了！我有太多怨恨、委屈、不滿！”

之後三年，他過得如行屍走肉，最後是時間讓他沉澱下來。

1997年，不肯言敗的洪振羣重出江湖，拿起過去叫賣用的小喇叭（擴音機），向家人借了28萬元，征戰百貨業。

是什麼事情讓他如夢初醒？洪振羣坦言，“很難説是什麼事件，只能説，如果沒有雙魚的失敗，就沒有今天的我，它讓我領悟人生階段的苦。我經歷起落，用三年時間沉澱，那種充滿怨恨的日子，是無法繼續過下去的。”

重要的是，子女還小，而且當時雙魚瀕臨破產，弟妹們沒錢照顧父母，這些重擔推動着洪振羣必須走出谷底。內心免不了也懷着要向弟弟們證明“我還可以”的想法。

當時洪振羣40歲，在大巴窯中心開了第一家CK百貨（後來改名myCK）。CK是洪振羣英文名字Chin Koon的縮寫，表明他東山再起的決心。

就這樣，洪振羣又開始“用盡吃奶的力”拼命賺錢。“40歲對着小喇叭叫賣，第一聲‘lelong’（民間用語，意指大平賣）喊出來後，我的眼淚流出來了。”是苦澀，是無奈，是感嘆，是期待，五味雜陳。

1997年，大巴窯CK百貨第一天開幕，店裏擠滿顧客，40歲的洪振羣（左），再次對着小喇叭喊“lelong”，內心百感交集。（受訪者提供）

創業的第三個月，他在雙魚牛車水旗艦店樓上開了第二家myCK。這時的雙魚集團已經因為經營失策，欠下2600萬元債務，被司法管理，最終宣告破產收盤。儘管洪振羣早已離開雙魚，但因是雙魚一家子公司的擔保人而受累，被打入窮籍。

創業隔年破產，一些朋友刻意疏遠，洪振羣説，自己當下覺得見不得人，看到人低頭躲着。

最令洪振羣黯然的是，本來凝聚力強的一家人，落得一盤散沙。當年越是意氣風發，今時的愁雲慘霧越顯凝重。

2003年，洪振羣總算脱離窮籍。

這一年，也標誌着CK集團雙軌運營模式的開始。洪振羣在無心插柳的情況下，買下朋友的紅山店鋪，改成myCK後，生意興隆，坐享“三頭賺”——省租金、產業增值、零售盈餘。

第一個投資帶來信心，第二間店鋪的貸款最終有着落，洪振羣在之後的15年陸續購置產業，包括在2010年購置在淡濱尼的貨倉總部大廈，至今集團已擁有超過20個房地產。百貨與產業相輔相成的方向，大體完成。

然而，好景不長，2016年8月，集團在淡濱尼的總部起火，四樓至六樓幾乎被燒燬，損失2000萬元，花了兩年時間重建。同年10月，裕廊西第493座巴剎火災，波及myCK分店的生意。2019年7月，宏茂橋中心分店被燒，一年多重建後才恢復營業。

祝融三次找上門，洪振羣説，“連我都不知道是怎麼過的，跌倒了，只能爬起來。上天安排你怎麼過，就去接受、應付和解決它，接着再上路。”

他説：“我的人生沒有貴人，我的貴人是我自己，如果我自己的心不夠強大，哪裏去找貴人？自己做不好，人家都看不起你啦！”

隨着網絡時代的到來，實體零售面臨前所未有的挑戰。myCK從巔峯的20家，縮小將近一半的規模，如今主要以房地產收入來平衡集團開支。

儘管前途挑戰重重，洪振羣篤定地説，myCK不會關閉，“這樣我才能持續行善！”

如今，他把八成的時間用在行善。“慈善事業，越做越開心。我做人簡單，沒什麼大計，只是努力做好每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