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中有書 奇書賦予生活新視角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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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過“世界書香日”和“獨立書店日”點綴的四月,愛書之意猶未盡,謹以幾本説書的書,為天下愛書人投遞一封情書。
到京都必漫步鴨川,必到200日元酒吧點“偽電氣白蘭”調酒,這些都是因為生於奈良,畢業自京都大學,小説多以京都為址的日本奇幻小説家森見登美彥。從小説到改編動畫電影,他給京都這座城市注入古怪可愛、奇幻奧妙的色彩,而其中不可能忽略的,還有他對書的究極熱愛。
《春宵苦短,少女前進吧!》的瘋狂夏天,迷戀黑髮少女的“我”為了吸引她的目光,每天費盡心思。同樣在故事中登場的茄子臉學長樋口清太郎也出現在森見登美彥的另一本小説《四疊半神話大系》,跟“我”住在同一個宿舍公寓,曾向“我”要了一本市集淘來的《海底兩萬裏》以及珍藏的地球儀,並且一種宿命的結局般,每到各章尾聲,總因為雲遊四海,才終於把書和地球儀還給“我”。
少女如何在“下鴨納涼舊書市”苦苦尋找一本童年遺失的繪本,尾隨其後的“我”如何在書市的浩瀚書海里苟延殘喘,暗襯“舊書市之神,賜予我愛情後,再賜予我知識吧”,奇幻三層電車裏的恢弘書架和華麗浮世繪——如果森見的文學宇宙有盡頭,那裏必然站着一個書呆子少年,對書無比執着痴迷。
森見登美彥生於奈良,畢業自京都大學,小説多以京都為背景。(互聯網)
這也在森見登美彥的散文集《太陽與少女》裏得到證實:他以本書自揭如何從普通大學生變為奇幻小説家,分享影響自己的文學作品如樋口一葉的《一葉戀愛日記》、中島敦《山月記》、柯南·道爾《五個橘核》《福爾摩斯探案全集》,筆調可愛詼諧又盡顯無書不歡的書呆子本性。
寫盡愛書人共同困境
而他的另一部小説《熱帶》,同樣説着奇書的故事。同樣在夏熱難當的京都四疊半公寓,“我”在一家舊書店找到佐山尚一的《熱帶》,但讀着讀着,卻在盂蘭盆節結束的隔天早上,發現枕邊的書不翼而飛。16年過去,“我”怎麼都找不到這本書,彷彿它不曾存於世間。直到後來“我”發現有個神秘讀書會,每個人都看過《熱帶》,但誰也沒把它看完。謎團接連發生,因為一本小説而產生的懸疑故事就此開展。
幼年邂逅卻遍尋不獲的惆悵,將“我”和《春宵苦短,少女前進吧!》的黑髮少女聯繫一體,這恐怕也是愛書人的共同困境吧。看看故事中的“我”怎麼説:“四疊半榻榻米大小的公寓房間,有一整面牆都是書櫃,我常逛新書書店和舊書店,很認真地買書。書架上擺的是看過的書、正在看的書、最近會看的書、日後會看的書、相信日後有一天會看得下去的書、要是日後看得下去‘我的人生無憾矣’的書……書架就是這些書的集合體,當中交雜着過去與未來、夢想與希望,以及小小的虛榮。”
《熱帶》被譽為森見登美彥寫過最神秘的小説,封面圖片造景由日本微縮模型攝影師田中達也製作。(互聯網)
又如這麼一個愛書人都可以理解的場景:當白石走進神保町的書店,拿起書翻開書頁,特殊的時間感開始流動。原本什麼也沒有的空間,霎時被語言填滿,誕生了土地,長出茂密草木,人類開始有生命,一個世界就此在眼前展現。這是書的創世紀啊。接着,人們一本接一本地閲讀下去,新的世界也接二連三地冒出,世界宛如深不可測的叢林,不斷增生。
《熱帶》也致敬了詭譎奇異、包羅萬有的阿拉伯民間故事集《一千零一夜》。偉大的説書人山魯佐德孜孜不倦、不曾間斷地講故事,其實只是為了活下去,不被國王殺頭,最後迎來大團圓結局,與國王成眷屬。那是故事的力量。而森見登美彥對故事的危險也不無警覺。《熱帶》中的人物個個為了這本書狂亂奔走,今西這麼點破:“經歷的事情之所以和《熱帶》有關,是因為你自己。世上有無限多的事實,要怎麼挑都可以,零散的線索遍佈世界,串連在一起可能只是創造了新的謎團。”這否定了文學的絕對真理,它經常只提供觀看的視角,不給解方。實際上,世界的寬廣可以無限延展,但相信什麼都在於人們自己。
如同法國作家雨果憑着《鐘樓怪人》讓巴黎聖母院免於拆除,森見登美彥以一部部小説,賦予京都另一種面貌。
高苦茶散文集《雖然是藏書病但沒關係》由允晨文化出版。(互聯網)
挖掘藏書家內心甘苦
此外,夢寐以求的書始終找不到,茶飯不思,在書店和網絡上逛來逛去,不知如何是好。越想它,心裏越是隱隱發痛——那個痛,不就是對書的愛情嗎?酷嗜訪書、搜書、藏書的“國民藏書家”高苦茶自稱“藏書病患者”,以《雖然是藏書病但沒關係》一作,挖掘藏書家的內心甘苦,研究藏書趣味。從藏書前史,藏書如何開源節流,到各國書店紀行,他形容本書是一名藏書病患者對病友的告白,但願圍坐一圈,互相扶持、勉勵或揭短。
推理懸疑小説《世界上最透明的故事》的作者是杉井光。(互聯網)
體驗紙本書的感動
日本出版界話題之作,揚言讀完後世界將徹底透明;聲稱這是隻有紙本書可以體驗的感動,絕對不可能出電子書。在電子書崛起的時代,杉井光的小説《世界上最透明的故事》單憑紙本書,銷量在短短一年就突破45萬冊。
故事講述享譽文壇的知名推理作家宮內彰吾罹癌過世。他生前在出版界緋聞不斷,明明已有妻小,卻仍然與眾多女性交往,更與其中一人生下孩子,那就是“我”。宮內過世之後,他的長子主動聯絡“我”,聲稱父親死前似乎還在寫一本名為《世界上最透明的故事》的小説。長子為了高額版税,希望出版父親遺作,無奈一直找不到手稿。
身為書店員工,“我”知道知名作家過世,生前作品必將大熱,正是拓展銷量的機會,但在得知宮內寫作途中曾遭遇難以解釋的瓶頸後,對小説本身產生了好奇。在慾望與業報盡頭病倒的作家,臨死之際最後的依託:世界上最透明的故事。“我”和編輯展開調查,尋找未曾謀面的生父遺作,隨着拼湊出來的父親形象逐漸清晰,“我”周遭的一切卻開始變得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