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克襄“帶着”老母親去旅行 小站有遠方也有救贖 | 聯合早報

10條環島鐵道路線，52篇小站紀事，一本台灣鐵道旅行之書，其實也是母子的共同創作：兒子寫路上見聞，搭配媽媽居家畫作。台灣作家、生態保育工作者劉克襄近日回返獅城，談他在四年前和母親一同完成的鐵道紀行《小站也有遠方》。

也是資深鐵道迷的劉克襄接受《聯合早報》採訪時説，從《11元的鐵道旅行》（2009年）到《小站也有遠方》，出版的目的都是希望讓人看見台灣生活風格的改變，休閒旅行不只是千篇一律的恆春、阿里山或太魯閣。

翻開《小站也有遠方》，你會發現那是一本合著。除了作者劉克襄，還有一名繪者陳孅孅（xiān），她晚年耳鳴，痠痛纏身，但從83歲左右開始作畫，每日沉浸在繪畫世界中，而她正是劉克襄的媽媽。因此，這既是一本鐵道遊記，也是一本親情的記錄。

將旅途見聞傳給母親作畫

劉克襄直言，11元的鐵道旅行比較浪漫，一個人心無掛礙地到處走，後來有了照顧媽媽的牽掛，步伐不再那麼輕鬆自由。“當時媽媽患病在身，我回家看她時，她常抱怨身體痛楚，外傭照顧不周，相處時會帶來情緒負擔。”

直到有一次，他的太太偶然在醫院看到政府支持的銀髮族活動，其中一項是畫畫，便嘗試替媽媽報名。劉克襄説，由於母親的耳朵不大聽得見，日常與人社交容易感到挫折，一開始她是拒絕的。“好不容易説服她去之後，我們發現台灣的長照人員都受到很好的訓練，在畫畫的過程中給了她很多鼓勵……”

延伸閲讀

[劉克襄：書寫還沒看到的新加坡

](https://www.bdggg.com/2024/zaobao/news_2024_08_26_703009) 他的體悟是，對待80多歲的老人，就要像哄6歲小孩。媽媽回家後，開始找紙畫畫，剛開始從家中的景物畫起，後來劉克襄就把旅途中的見聞拍下來，將適合作為繪畫素材的照片發給媽媽。因為身體因素無法跟着遠行的她，一幅幅畫下來，感覺自己也到過那些地方。

《小站也有遠方》由劉克襄書寫，媽媽陳孅孅繪圖。（互聯網）

母子相處找到平衡點

劉克襄説，其實他不太想要寫太勵志的書。但在記者看來，這種在土地和畫紙上各自行走，以腳步和繪畫同遊的創作，再真切誠摯不過。2025年世界書香日上，劉克襄帶着這本書回返獅城，與讀者一同分享這段珍貴旅程。

從當時年過八旬，到如今92歲，畫畫成為母親生命的重要部分了。對此，劉克襄説：“這火車旅行對我來説，不只是生活，還是一種救贖，讓我在和媽媽的相處之間，找到平衡點。”當然，這個九十幾歲阿嫲的愛好，如今似乎也成了幸福的煩惱。她每日作畫，畫作在家中堆積如山，而作為兒子，劉克襄形容自己幫媽媽進行存檔歸類的行為，就像在幫大老闆工作。

他也提到，因為媽媽行動不便，他在火車旅行時也會特別注意長輩的存在，從而觀察台鐵的公共服務有沒有照顧到老幼婦孺。“小站有沒有電梯，能不能讓身障者自由旅行、看海，這才是旅遊業該做的，不是隻看年輕人有沒有辦法自助旅行。”

旅行方式決定旅行視角

雖然旅途中充滿不期而遇的可能，但選擇的旅行方式，在一定程度上決定了旅行的視角。劉克襄説，他還在帶不同的人一同開啓小站旅遊，有時整個團有三四十人。而三四十個人都是開車去，也許目的地相同，但對環境帶來的負擔就遠遠超越了鐵道旅行。

發現陌生的，還未被觀光旅遊洗禮的小鎮時，恰恰有許多等待發現的故事。“一個平靜小鎮，一下子來了三四十人的時候，當地人一定會很好奇。”劉克襄説，有一次他們碰見一個果農，對方説自種的水果產量過剩，乾脆都送給他們品嚐；也試過偶然經過地方廟會，便一同參與其盛。“當你用最不傷害環境土地的方法（出發），也許就會獲得精彩回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