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澤榆出詩集《龜心》:詩歌為心情蒙上保護罩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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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八年前加入詩歌臉書羣組“一首詩的時間”,開始有意識地創作現代詩,如今鄭澤榆(31歲)出版了第一本詩集《龜心》。
在鄭澤榆看來,一首詩是個體,編書則要聯想個體與個體之間的關係,用相合的主題或類似的意象串聯起來。出書的契機發生在2020年。那一年,他參加第四屆周夢蝶詩獎,比賽制度是甄選40到80首現代詩作,他就從那時開始整理和累積詩作。雖然沒能成功獲獎,但他在2024年拿到馬來西亞雪隆福建會館雙福文學出版基金,就託“有人出版社”,出版了人生第一本詩集《龜心》,在2025年3月面世。
鄭澤榆受訪時説:“編這本詩集,我希望有個完整的脈絡,結尾可以用一首詩來統整全書,用一條邏輯線貫穿全書。而散文詩《龜心》似乎符合這個特點,它描寫我不同階段的狀態,我也取了當中的一些意象為每輯命名。”
《龜心》的第一輯“温柔的咒”收錄情詩。情詩是鄭澤榆寫詩的開端,具有象徵意義。第二輯“城市的影”,記錄他踏入社會的成長經驗。隨着在城市生活日久,人也許會開始嚮往大自然,他發現自己不少詩作使用了動物的意象,所以在第三輯“化身”集結各種包含動物意象的詩歌。從螻蟻到雲豹,再從“適者生存”的生物學概念談愛。《囚鳥》一詩以暴烈風格書寫被拐賣異鄉的少女們,《夾縫》則寫給在東南亞海域生活的無國籍海巴瑤族,流露出詩人針砭時弊的社會關懷。
從自然進化到超自然,第四輯“裝神弄鬼”包含神話、星座、宇宙等玄妙事物。其後“深縮與痕”是從外物觀照自身,更多是詩人的自省。第六輯“回家”側重親情和家鄉的描寫,例如《你鑿開的昨日是明日的雲朵》,直指有“鑿石城”之稱的峇株巴轄。那也是詩人的原鄉。
詩集《龜心》由雪隆福建會館雙福文學出版基金贊助,有人出版社出版。(關俊威攝)
導師介紹詩歌分享平台
生於馬來西亞柔佛州峇株巴轄,鄭澤榆在一所華文獨中——峇株華仁中學就讀,圖書館藏書是他主要的文學滋養來源,印象最深是金庸的武俠小説。後來,網絡小説興盛,他開始閲讀九把刀、藤井樹等人作品。中學時期,詩集倒是讀得不多。
“最初開始寫作,作品多為文章形式,對詩的概念反而挺模糊的。後來參加了大專文學獎,誤打誤撞得了獎。比較積極開始寫詩,還是2019年後的事。”
中學畢業後,他到新加坡國立大學念應用數學,但因為對中文感興趣,在大四的最後一個學期修了一門新馬文學課,導師是周德成。經導師分享,鄭澤榆在2017年通過臉書參與華文詩歌分享平台“一首詩的時間”,每天根據不同的主題創作詩歌,維持30天的連續創作,開始接觸到新加坡、馬來西亞和台灣詩人。“一方面這很好玩,而他們也會找一些詩人老師來點評,從中看到自己慢慢進步,那跟自己埋頭寫詩,或只在朋友圈發表是很不同的。”
喜歡洛夫的詩
在一次活動上,一位老師問鄭澤榆喜歡的詩人是誰,他答不上來,從那時開始找詩集來看。現在的他告訴記者,自己蠻喜歡洛夫的詩。“‘一首詩的時間’讓我拓展了自己的詩路,以前可能只是寫挫折或情詩,但這個活動每次都給出不同的主題,某種程度上讓我累積不單是情詩,也涉及更多內容主題的詩作。”
相較散文的赤裸、暴露內心,他認為詩歌可以為直白的文字和心情蒙上一層保護罩,在其中仍然可以表達自己。對他來説,這種線上詩社的互動和比賽不同,大家都在臉書上公開貼文,彼此切磋,是良性交流。他的活躍時期是在2019年底,後來疫情暴發,大家反而迎來豐沛的創作期。鄭澤榆也觀察到,疫情間的寫詩熱,可能是大家關在家中,倍感壓抑所致,隨着日常生活逐漸復甦後,反而退潮了。
單篇寫作和製作詩集的創作觀不同。“這兩年我的創作量少很多,但在創作的當下,會更有意識地思考,如果作品將來要發展為詩集的話,這可能作為其中一輯。”
對他來説,靈感不是不請自來的。“也許要碰上較大的情緒起伏,才會激發出一些靈感。在參加‘一首詩的時間’之前,可能就是有所感觸的事件發生了,我才寫一篇,但被動依靠靈感是不夠的,反而如果有既定的主題,比較容易創作。”
鄭澤榆的創作路途並不孤單。“因為認識很多新馬台作家,大家都會彼此支持,給予回應,如果看到誰得獎了,也會為他高興。”
寫作路上,作品被投籃是無法閃避的經驗。“一開始當然會很失望,久了可能習慣了,會比較‘阿Q’地想,那我是不是可以再修一修,讓它變得更好,後來就是看淡了一些。”
上課研習詩歌理論
和傳統文科出身的寫作者背景迥異,為求進步,鄭澤榆曾經報名參加台灣詩人陳去非和林廣的線上課程,研習詩歌理論。他形容:“林廣老師會比較系統化地教學,會為你的詩作進行賞析,這樣的用心回饋對我來説很重要。”
他曾在馬來西亞《南洋商報》寫專欄,激勵自己定期寫作。專欄的好處是有截稿日,否則就太自由了。為了精進自己,他也參加馬來亞大學和馬來西亞華文作家協會主辦的深耕文學創作課。
因為目前詩作比較多,鄭澤榆計劃的下一本書,大概也會是詩集。
在詩人身份以外,他的全職工作是商業分析師,日常是和數據圖表打交道。寫詩至今,創作量減少,是因為工作使然?鄭澤榆説,可能是情緒比較穩定了,反而就沒那麼多東西想説了。
“有時候同事問我,等下去做什麼,我説自己去寫東西,對方會嚇到。但我覺得在工作以外,維持一個興趣也挺好的,否則每天下班回家,吃過晚餐休息,一天天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