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之路如登山 新加坡河為臍帶——八旬劉培和的八千里路 | 聯合早報

2025年6月12日是新加坡畫家劉培和80大壽，在畫家好友鄧汝能鼓勵下，舉辦八旬水彩藝術個展“八千里路”，展出1970至2010年代的水彩畫共58幅。

劉培和接受《聯合早報》專訪時説，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展出水彩畫了，因為他有十多年不畫水彩了，興趣已轉向水墨畫和抽象畫。

劉培和與太太位於金文泰的五房式組屋住家化身畫室與儲藏室，累積了兩三百張水墨畫和兩三百張抽象畫，還有不少水彩畫、油畫、速寫簿等，可見他不僅是水彩畫高手，創作媒介也很多元。

藝術路猶如八千里路漫長坎坷，劉培和始終秉持實驗精神不斷前進。他為配合個展出版的同名畫冊寫道：“我的藝術之路如同登山，登頂環視，萬象在目；不留戀駐足，轉而攀越新的陌生峯巒，未曾停歇。此謂自強不息。作畫不拘一格，縱意體驗創作之趣，探索新的靈感。每個階段，任其自由體驗，自然演化，衍生出不一樣的作品。”

劉培和生於新加坡，三歲隨父回中國潮州劉隴鄉受教育，12歲返新，在雜貨店打工時巧遇畫家蔡名智岳母，經她介紹報讀南洋美術專科學校，下午上課，上午協助父親在新加坡河畔的魚行生意。畢業後做過打雜、海員等。他挖出一疊臨摹《阿詩瑪》連環圖全本93張的彩墨（1965-1966），當年以此獲得教育出版社畫插圖的合同，也為遠東出版社、報章《星洲週報》畫插圖至1980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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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景畫見水彩技法演變

本次展品以新加坡河居多，劉培和笑説，筆下外國風景也多，足跡遍及以色列、埃及、中東等地，慨嘆合作方為市場考量，偏愛新加坡河題材。不過，正是從大量河景畫中，看得出全職投入繪畫創作50餘年的劉培和水彩技法的演變。

劉培和從高空俯瞰新加坡河的水彩畫《橋上橋下》（1978），輪廓用素描粗線勾勒。（受訪者提供）

劉培和水彩畫《樹蔭下》(1981）水墨韻味十足。（受訪者提供）

劉培和水彩畫《波平如鏡》（1984）。（受訪者提供）

劉培和水彩畫《靜聽水聲》（1991）。（受訪者提供）

作為新加坡水彩畫會成員，劉培和在1970年代每逢星期日，追隨林清河、吳承惠等到新加坡河寫生，最初以當時盛行的英國水彩畫慣用的重疊法，一筆一劃，顏色由淺入深，依明暗積疊色彩，營造更強的立體感及空間感。劉培和很快厭倦，轉而大膽汲取中國水墨畫的暈染技法，用筆更寫意隨性，也運用大量留白，使河面風景更柔和、朦朧、温潤、氤氲，具空靈詩境。他繼續畫，河面構圖開始變形，以中國筆墨結合西方素描線條勾勒建築物與船舶，造型更誇張、粗獷，是水彩畫少見的立體主義效果。劉培和長達3米，高28釐米的三聯屏水彩畫出現在獨立導演林少鵬執導的公益紀錄片《憶記新加坡河》中，大小船隻在影片中動了起來。

新加坡河是劉培和童年嬉戲與青年勞作的場所，説過“潮汐規律決定着我們的作息，漁船引擎聲就是我的晨鐘”。每日凌晨見證印尼、笨珍漁船的靠岸場景，馬來半島漁民交易方式、苦力搬運動態，均轉化為日後創作的視覺檔案；而從人力划船到機械動力船隻、從繁忙港口到現代化都市景觀，被他以系列速寫記錄的場景，形成新加坡河移民羣體生態史的一手圖像文獻，再現了早期移民的生存圖景與現代化進程。畫展策展人鄧汝能認為，新加坡河系列是劉培和個人記憶、移民史詩與藝術精神的多元重構，並通過“逝去之美”，體現了本土文化認同的構建，總結出：“承載歷史記憶的新加坡河始終成為劉培和的精神臍帶，其水墨精神深度轉化，西方光影解構重組、東南亞地域色彩感知、自由多元國際視野，重構時間維度與空間敍事。”

不要被風格圈住

劉培和水彩畫《安徽古村》（1990）。（受訪者提供）

劉培和水彩畫《山海知音》（1985）。（受訪者提供）

劉培和水彩畫《西雙版納傣寨》（2016）。（受訪者提供）

劉培和説：“不是畫作取材南洋風景就是有南洋風格，其實每個人畫風都不同。即使印象派畫家，風格也大不同。只要把畫畫好，就是你的風格。不要用風格把自己圈住，因為畫家可以畫出很不一樣的東西。”

儘管創作豐盛，劉培和很少展出。這是他繼2008年黑土地美術館、2010年中國珠海古元美術館後的第三場個展。作品曾參加在新、馬、中、日、泰、韓、法、英等地聯展，出版畫冊《潮汕鄉土 · 劉培和水彩畫》（1987）、《劉培和水彩》（2007），曾獲頒1979年新加坡文化部主辦“國慶美展”的畫家優秀獎、1986年法國巴黎沙龍銀獎章、2010年潮人書畫特選卓越藝術家獎等。他也是非正規畫會“金文泰畫友”倡導人，每星期天與畫友在金文泰5道第325座組屋咖啡店聚集賞畫評畫，年年辦聯展交流。

劉培和坦言，今人買畫看名氣，畫作得靠炒作或操作，不擅長此道，不諳英語的他，畫作難賣，若賣出一兩張畫，就出國旅行寫生。他笑説：“我一生很空閒，畫爽而已，女兒養我。作為喜歡畫畫的，能夠過日子的話，都捨不得賣畫。畫賣了就沒了，嫁女兒還會回孃家。像林清河、吳承惠都不靠賣畫維生，林清河一旦覺得畫不美，當場撕畫。”

劉培和目前鑽研水墨畫和抽象畫，其水墨畫曾在上海古美藝術中心展出，近來到烏敏島寫生，計劃一兩年後到潮汕寫生，不然老屋子也沒了。

抽象畫傳達內在感覺

劉培和客廳擺放的抽象膠彩畫。（黃向京攝）

過往寫生畫具象風景，現在的劉培和想要畫內在感覺，隨意而畫。他説：“畫抽象時不思考，有感覺就畫，大致有個構圖，邊畫邊改，最後的畫面與最初構想不同。抽象畫可以張張不同，我想要自己的畫作張張不同。”

他畫抽象比畫水墨放鬆隨意，水墨仍然講究線條，線條好就是好畫，反觀，畫抽象以色塊為主，顏色要美，強調藝術感的顏色，根據畫家內心的衝動去畫。抽象畫也可隨意增減，膠彩快乾隨時可改，反觀水墨畫起手不回。

展覽從6月12日至22日上午10時至晚上10時，在愛雍·烏節四樓展廳（ION Art gallery2 Orchard Turn S238801）舉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