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音符間找到自己的聲音陳思蕾與小提琴心靈對話 | 聯合早報

“如果我可以講出來，就不用拉給你聽了。”美國小提琴家陳思蕾近日來到新加坡，與本地創樂者交響樂團（Orchestra of the Music Makers）合作演繹美國作曲家巴伯（Samuel Barber）的小提琴協奏曲。當被問及對這部作品的理解時，她如此回答。“我從小是個寡言內向的人，小提琴讓我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成為我的語言。”

今年32歲的陳思蕾出生於美國一個華人移民家庭，父母皆來自中國上海。父親曾在斯坦福大學攻讀物理學博士，後來從事科技行業。父母並無音樂背景，原本也未曾特別培養她走上專業音樂之路，而是讓她廣泛涉獵花樣滑冰、象棋、足球、鋼琴等各類活動。

2019年，陳思蕾贏得伊麗莎白王后國際音樂比賽冠軍，成為國際樂壇矚目的新秀。今年秋季，她將正式加入世界頂尖的茱莉亞音樂學院，擔任教職。

愛上音樂的社羣歸屬感

“我從沒真正想過要成為職業演奏家，但我對音樂的熱愛始終沒變。”她回憶，自己最初學的是鋼琴，某次登台演出時聽見別人拉小提琴，被那聲音深深吸引，從此轉向小提琴。14歲起，她參加由著名小提琴家帕爾曼（Itzhak Perlman）和太太主辦的帕爾曼音樂項目（Perlman Music Program），“我在那裏真正愛上了音樂，也愛上了音樂帶來的社羣歸屬感。”

在美國有兩個著名的音樂雙學位項目，分別由哈佛大學－新英格蘭音樂學院和哥倫比亞大學－茱莉亞音樂學院聯辦。陳思蕾説：“爸媽原本以為我考不上，就説考上了讓我自己決定。結果兩個我都考上了。”她原本興奮地計劃前往茱莉亞音樂學院，跟隨帕爾曼學習，沒想到母親卻堅持：“你既然考上了哈佛，就必須去哈佛。”

為了爭取心中的理想，她甚至向帕爾曼夫人“求救”，希望幫忙勸説母親。但帕爾曼夫人卻説：“作為五個孩子的母親，我建議你還是去哈佛，但我會幫你爭取一個‘空檔年’（gap year）在茱莉亞學院上課。”陳思蕾説：“那一年我全情投入，也終於確認，音樂是我無法割捨的事情。”

在獲得哈佛大學心理學學士和新英格蘭音樂學院音樂碩士後，陳思蕾選擇進入茱莉亞音樂學院攻讀演奏博士。“我其實是希望通過讀書延長自己和音樂相處的時間。”她笑着説，沒想到在博士期間贏得了伊麗莎白王后比賽，徹底將她推向國際舞台。

陳思蕾説，舒伯特是她最愛的作曲家。（受訪者提供）

作為一位生活在21世紀的演奏家，陳思蕾依然鍾情於古典曲目。她的博士論文就以舒伯特《小提琴幻想曲》為課題，研究其版本異同與演出接受史。“這首作品如今廣受喜愛，但首演時卻有人中途離席，最初近百年幾乎無人演奏。我發現我特別喜歡這種‘被遺忘後重見天日’的作品。”但她對當代作品也持開放態度。她曾演奏德國作曲家維特曼（Jörg Widmann）的小提琴協奏曲，一首需要邊拉邊唱、極具實驗性的作品。

對於即將展開的教學生涯，她有着清晰的理念：“我不會只教怎麼拉琴，而是希望幫助學生找到屬於他們自己的聲音。技術只是工具，真正重要的是你想通過音樂説什麼。”她也希望未來能建立自己的教學體系，並保持演出，甚至創辦自己的演出系列。

“我始終相信，音樂是一種超越語言的溝通方式，它讓人更有同理心，拆除人與人之間的隔閡。”她説：“尤其在室內樂合作中，演奏者必須傾聽、回應、支持彼此。無論是否認同對方的表達，你都要在那個當下共同創造音樂。”

“我曾多次在別人的演出中落淚，也有觀眾對我説過同樣的話。我想，音樂是最能提醒我們‘彼此協作’的存在。我希望繼續用音樂為世界做一些有意義的事，也希望將來能擁有屬於自己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