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正視老有所終挑戰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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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循財總理星期天(7月13日)在人民行動黨社區基金會(PCF)年度家庭日活動上致辭時承諾,政府為處在不同階段的本地家庭繼續提供支持;除了年輕核心家庭、大家庭之外,也必會關注年長者和看護者,通過加強長期護理住宿設施和社區護理等服務,讓更多年長者能如願地安心原地養老。老齡化以及伴隨而來的各種社會挑戰,不獨是新加坡面對的問題。家庭結構和人際關係的鬆動,讓實現老有所終的理想更不容易。但這不是孤立問題,而必須放在如何鞏固家庭結構等更大的社會角度思考。
黃總理在今年的新春獻詞中明確指出:“家庭是我國社會的基石”;他前天重新強調這一點。讓更多年長者能如願地安心原地養老,無疑是新加坡即將邁入超老齡化社會最迫在眉睫的挑戰,所以如今對家庭的支持,不能只關乎年輕家庭,也要同時關注年長者和他們的看護者。必須指出,年輕家庭的福祉,攸關未來的個人幸福與社會活力;年長者與看護者的福利則是當下的任務,兩者必須兼顧。可以説,照顧好今天的年長者,就是給未來的年長者確立榜樣。
無論是否有子女或孤苦伶仃,讓年長者在養老設施終老,畢竟還是無奈之舉。相信很多人都會同意,自己的家才是最温暖的。因此,原地養老的好處在於熟悉的居家環境,為適應新環境能力減弱的年長者帶來安全感,維持生活品質所需的心理因素。所以,政府通過例如組屋屋契回購計劃,讓年長者有足夠的經濟條件,滿足原地養老的願望。此外,社區關愛組屋等結合住宅和看護模式的新類別組屋,則進一步為有需要的年長者提供基本的照顧護理服務,讓晚年家居生活更有保障。
但是,獨居老人日益普遍化的現象,依然是現代城市居住環境相對棘手的難題。一是不婚不育的單身羣體日益增多,使得獨居老人的數量勢必增加。二是從提倡生育的角度出發,不婚子女照顧年長父母固然是孝心的體現,卻不是值得鼓勵的趨勢。加上現代小家庭結構的現實,以及組屋居住空間的限制,孩子長大成家後大多分開獨立生活,年長者喪偶後必然要面對獨居的困擾。所以,減少年長者獨居的挑戰,恐怕須要從改變既有的家庭觀念,以及住房政策入手。這些都缺乏能立竿見影的做法。
獨居或許是重視隱私的現代人不得已的人生抉擇,但這不應等同於孤獨終老。如何讓年長者形成互助社羣,為他們提供及時的護理,降低孤獨死的隱患,必須集思廣益,從多層面入手尋找應對方案。至今的討論,基本還是按照現有的社會現狀謀求答案,比如養老院、聘請女傭在家陪伴,或設立社區關愛組屋以及垂直甘榜等設施。舊有的三代同堂組屋雖然能部分解答這一難題,然而家庭代際關係要克服“相處易,同住難”的障礙,畢竟不簡單。科技如人工智能等對社會乃至人際關係的衝擊,可能潛藏破局的密碼。
釜底抽薪之道,必須着眼於從扭轉社會對現有家庭的觀念,強化親子甚而家庭三代人的關係,探討如何在新科技使得人際情感越來越疏離的當下,審視家庭內部的責任分工和互動模式。古人並不把婚姻大事當作簡單的男女兩個人的情愛關係,而視為“合兩家之好”,意味着通過男女的結合,凝聚更大的社會關係網和資源,包括生養更多下一代人,為挑戰重重的人生構築儘可能結實的安全網。這也要求人們平時須投資更多的時間和關注,維繫親家之間的情誼。兒孫滿堂,顯然是孤獨終老的理想替代。
《禮記·禮運篇》所描繪的“故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鰥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理想社會,不必然是空中樓閣,特別是在擁有更多資源的富裕社會,只要有認識、有決心,老年生活依然能夠豐富多彩,充滿人生意義。這也間接證明家庭是社會基石的根本道理。當然,政府在其中能扮演什麼角色,民間團體又有哪些發揮空間,都是值得探索的領域。國人應當有信心,協力超越這一時代的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