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論：確保財管中心回報大於風險 | 聯合早報

我國的資產管理規模在去年首次突破6萬億元，比前年增長12.2%。對比疫情前2019年的近4萬億元，激增超過50%。在這些資金中，有77%來自海外，88%投資於國際市場，凸顯新加坡作為全球財富管理中心的地位。

新加坡金融管理局發佈的最新年報顯示，在2024年，金融服務業增長6.8%，比前年的3.1%高。它佔國內生產總值高達14%，在2021年至2024年，每年平均淨新增職位達4400個，其中超過90%由本地人填補。

財富管理是我國金融業重要的一環，也日漸成為本地銀行的主要盈利來源。在吸引財富方面，新加坡具有一定的優勢。我國的政治相對穩定、幣值堅挺、條例透明、環境宜居、金融基礎設施到位，以及優惠的税務措施，是個存放、積累及傳承財富的理想地點。另一方面，國際局勢動盪，富裕羣體紛紛為本身及下一代尋找資金避風港，並爭取更高的投資回報。

從2020年開始，金管局積極鼓勵海外超級富豪在此設立家族辦公室，以管理他們的財富及策劃財產的繼承。當年，在新加坡落户的家辦約400家，到了去年底，它激增至2000多家。家辦初始申請的最低資產管理規模是2000萬元。

財管中心的迅速發展，刷亮我國金融市場的品牌，也發揮羣集效應，吸引全球各地的機構投資者以及富豪落户。除了金融相關行業，服務業如法律界、房地產中介，以及高檔消費行業都受惠。

資金的自由流動，不無風險。兩年前，我國警方偵破的30億元洗錢案顯示，犯罪團伙利用財管中心提供的方便，通過本地多家銀行為贓款漂白。他們在本地吃香喝辣、掃購公寓、名車及包包。這起案件轟動海內外，也沾污我國作為金融中心的聲譽。調查發現，共有六個享有税務津貼的家辦，與洗錢案的罪犯或他們的配偶有關聯。

金管局對此案的檢討發現，大部分金融機構都有制定反洗錢和打擊恐怖主義融資的政策和管控措施，但在執行上卻不到位。它對九家觸犯洗錢條例的本地及外資金融機構，施以罰款總額2745萬元。

另一方面，24家律師事務所因涉及洗錢案的房地產交易而被調查。律政部已對其中四家律師事務所開罰單，並把一名涉案律師轉介給新加坡律師公會，進行紀律處分。此外，有房地產經紀因未對客户進行盡職調查，而遭新加坡房地產代理理事會罰款。

這不是本地第一起洗錢案件，也不會是最後一起。換言之，金融犯罪是新加坡作為財管中心難免的風險，雖然我們仍必須嚴格監管。除了要對洗錢勾當時刻保持警惕，當局也應關注富豪的湧入及羣居，對普羅大眾的影響，不論是實際的衝擊或是心理上的感受。

根據一家投資銀行的調查，新加坡連續三年，成為全球最昂貴的高端生活城市。雖然這個調查只針對高端羣體的消費，未必反映一般新加坡人的生活，但是在國人普遍擔憂物價高漲的當下，對高端羣體消費的溢出效應，不可掉以輕心。

高檔咖啡屋最近開始進入組屋區，不少老舊城區的商店也煥然一新，走較高檔的路線。高端羣體的消費模式，逐漸改變民眾的生活方式，尤其是年輕的一代，並推高整體的價格水平。

另一方面，當局也有必要關注富豪羣居與投資方式，對本地企業與民眾所可能產生的擠出效應。一些本地餐館最近申訴，無法承擔外來財團所願意支付的高昂租金，被迫停業。富裕羣體買車買房，猶如買玩具，也讓普羅大眾產生相對剝奪感。價高者得固然是市場經濟的鐵律，但無節制的投資或消費方式，可能會引發炫富與仇富心理的風險。

財管中心是我國金融業不可或缺的一門生意，它既有回報，也有潛在的風險，包括扭曲經濟結構，讓國家過度依賴來去自如的國際資金。國家發展部長兼金管局副主席徐芳達指出，新加坡要繼續成為一個值得信賴的金融中心，也要提供便捷高效的服務。他説，金融業必須敢於承擔“適度的風險”，過於怕輸將無法抓住新的發展機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