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火】王頤萱:人偶 | 聯合早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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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拉開了劇院的帷幕,宣告着夜晚歌劇的開始。
艾莉絲站在舞台的中央,等着燈光打到她身上。此時,劇院還亮着燈,她不禁感嘆自己和歌劇的女主角有多麼相似。被神賜予了金色的長髮和與眾不同高貴的模樣,卻是平民的女兒。被生活所迫唱着一個又一個的悲劇。
周圍漸漸暗了下來,她抬起頭望着觀眾。那滑稽的自傳體歌劇,才剛剛開始。這些用扇子遮面的貴夫人們,恐怕只是來瞧瞧劇院的“金髮美人”,並將在明天的茶會上嘲諷她一番吧。
隨着歌劇接近尾聲,艾莉絲最期待的部分來了。女主角和扯着嘴角的面具人共舞,看似和諧友善,卻各有所圖。“高傲的籠中鳥,被困在舞台的中央,如同馬戲的開場……”
表演結束後,人們紛紛過來讚揚她,而她也看似真誠地感謝他們。艾莉絲暗想:真是虛偽的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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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絲回到家時已經接近半夜了。她不算有錢,房子並不華麗,但卻有許多人偶——可能是因為羨慕童年有娃娃玩的貴族女孩,也可能是因為覺得自己和人偶一樣,沒有自由。
她從桌上拿起了精緻的書本,重複着人偶店主所説的話:“午夜的魔法賜予人偶生命……”
“這本書記載着人偶的願望和痛苦。願讀者能與她們產生共鳴,喚醒人偶”。艾莉絲翻開了第一頁,看到了簡短卻奇怪的開頭。她看了看時鐘,雖然已經接近午夜,但她毫無睡意,便帶着好奇心讀了下去:
她們向拋棄了她們的神明祈禱,祈禱能遇到善良的主人。儘管四肢和關節變得鬆散,儘管秀髮被剪得奇醜無比,儘管容顏被潦草的妝容掩蓋,她們仍然相信自己不會被拋棄。因為這是有心人所説的“不離不棄”。她們向拋棄了她們的神明祈禱,卻從未抱怨傷疤的疼痛。她們只渴望傷疤總有一天會被療愈,只希望傷痕總有一天會消弭。因為“時光可以治癒一切傷痛”。她們固執地認為歲月會讓主人想起以前快樂的時光。因為她們是——“朋友”。
天真爛漫的人偶們,安睡吧……夢裏的過去,就是家。
“賜予人偶生命,反而使她們的命運格外悲慘呢……”艾莉絲這麼想着,突然聽到了時鐘微弱的“咚咚”聲。她有些期待地看向周圍,但人偶們沒有活過來。她有些懊惱自己的幼稚,關燈鑽進被子裏睡覺了。
梳妝枱上的人偶抬起了頭,望着已熟睡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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