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亞鳳：我呸！人類！ | 聯合早報

星期六上午，陽光透過玻璃窗照射在我身上，我蜷縮在公寓樓的窗台上，肚子餓得咕咕叫。

樓下女傭在廚房裏忙得團團轉，地上擺着幾個裝滿食材的購物袋，顯然是主人剛從超市大采購回來。雖然女傭已能獨立處理這些事務，但女主人依然不放心，不時探頭叮囑：“手腳快點，姐姐要吃水果，把香蕉和蘋果切給她吃。”

這户人家有三個孩子，大的叫“姐姐”，老二叫“弟弟”，小的叫“妹妹”。這三個嬌生慣養的孩子想要什麼就要立刻拿到，女傭只好停下手邊的事，在袋子裏翻找香蕉和蘋果。

我餓極了，整個上午滴水未進，肚子早已空空如也。那串黃澄澄的香蕉，散發着誘人的甜香，我的口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伸出手輕拍了拍女傭的後背，她沒回頭，只細聲説：“姐姐，你先去玩遊戲，我還沒切好水果。” 我又拍了拍她，這次她轉過身，她在看清我的瞬間發出尖叫。

“Madam——！”

女傭手一滑，香蕉掉進水槽。我抓着戰利品沿水管急速滑落地面。回頭一看，頭頂傳來人類的怒斥，一把雨傘正凶狠地指向我。

蹲在樹枝上大快朵頤時，香甜的果肉卻勾起苦澀的記憶。這裏曾是我們的樂園——長長榕樹的氣根是鞦韆；碩大菠蘿蜜、紅彤彤紅毛丹和各種熱帶水果是糧食。直到某天，鋼鐵巨獸碾碎了一切。起初，我們嘗試在小販中心翻找桌上的殘羹剩飯求生，卻被”碗盤迴收”的規則徹底斷絕生路。

此刻，我手中緊握沾着水槽洗潔劑泡沫的香蕉，望着遠處正在被摧殘的叢林。人類總説要”保護自然”，卻用推土機告訴我們：此處禁止生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