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國:三一訴奧巴馬獲勝為何“令人意外”
“三一起訴奧巴馬在美國巡迴法院獲勝!”
7月16日,三一集團董事、三一重工總裁向文波對外宣佈了這一消息。當地時間15日,美國哥倫比亞特區聯邦上訴巡迴法院做出裁決,裁定美國總統奧巴馬未經適當法律程序禁止三一集團美國子公司的一宗併購案,侵犯了該公司的權利。
美國竟然認錯了!消息傳來,國內媒體普遍對此表示“令人意外”。
在筆者看來,這一結果並不太意外,是情理之中。至於中國主流媒體人大呼“令人意外”,也是不令人意外的。

三一獲勝,主要不在於美國的司法獨立或什麼法治國家,而是中國實力的增強
先講講三一獲勝為何不太意外。
2012年10月18日三一起訴美國政府後,國內輿論普遍認為美國不會應訴,但是,美國法院卻於2013年3月2日予以受理,這其實已經預示了今天的結局。那麼,三一如今獲勝的原因是什麼呢?或者説,三一有什麼優勢,能讓美國服軟呢?
首先,在於三一作為一家企業,其競爭力強勁,在美國守規矩憑本事就能做成生意,以至於美國想方設法找它的茬兒,最後卻自取其辱。
除了三一自身的原因,在筆者看來,中美兩國實力的此消彼長,是更深層次、也可能是更為決定性的原因。近年來,中國經濟日益強大,與此同時,自2007年次貸危機以來,美國經濟始終未能走出低谷,迫切需要外國資金加大對美國的投資,這方面自然離不了財大氣粗的中國企業。
在這種大背景下,引發三一起訴美國政府的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近年來已經成為中國政府向美國施壓的把柄,每一輪的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上,中方都會就此話題敲打美國,令美國頗為難堪。與前幾輪大致一樣,今年的《第六輪中美戰略與經濟對話框架下經濟對話聯合情況説明》依舊有如下內容:
“美方承諾美國外國投資委員會(CFIUS)的所有投資審查都僅限於國家安全,而不是經濟或其他國家政策。當一項交易引起國家安全風險時,CFIUS將儘可能迅速地解決,包括在可能的情況下,通過採取有針對性的緩和措施,而不是禁止交易。”
這簡直就是對三一訴美國案的直接干預。
倘若沒有中國整個經濟的強大,倘若沒有美國對中國日甚一日的依賴,倘若沒有中國政府間接地撐腰,三一很難會獲勝。想想看,如果沒有前述因素,作為世界上唯一一個在過去敢於拋開聯合國對其他國家直接發動戰爭的超級大國,還會屈從於區區一個三一嗎?我就“地痞”(向文波對美國的批評)了,你能怎麼着我?
那麼,中國主流媒體為何對三一獲勝感到意外呢?因為當初他們不僅不看好三一,甚至很有些落井下石的味道。如今三一獲勝了,他們怎能不感到意外?
長期以來,中國部分主流媒體人一直對美國一廂情願:美國既是道德的化身,又是力量的化身。在他們看來,現在即使美國不佔理,美國的力量也依舊是無比強大的,因此,三一起訴奧巴馬,無異於武大郎上景陽岡,焉有不敗之理,純屬自取其辱。他們針對三一摸老虎屁股之舉的嘲諷甚至謾罵,可謂是不吝詞彙。“不可以”!“無結果”!“法盲搞法”!“白給美國律師送錢”!——這就是2012年10月18日三一就訴奧巴馬舉辦第一次新聞發佈會後中國主流媒體的評價。因此也不難理解,當傳來美國法院宣佈三一獲勝的消息時,他們怎能不會感到意外。
從北京到廣州,從海龜到土鱉,從老三屆到八零後,從傳統媒體到網絡媒體,中國主流媒體對三一起訴奧巴馬議案的態度充分顯現出他們的短視與輕佻,他們對天下大勢知之甚少,卻對創造歷史者極盡嘲諷與打壓。
今天,中國已經超越美國成為第一大經濟體(按平價購買力計算),全球第一大工業國,全球第一大貨物貿易國,全球第一大高科技產品出口國,擁有全球數量最多的科學家、工程師和技術工人,中國的銀行也成為全球最賺錢的銀行。可是這些變化,在中國主流媒體人的眼裏都似乎不存在,或者即使存在也沒有什麼實際意義。在他們看來,美國一如既往高高在上,只可膜拜不可平視,更不可冒犯。
7月15日,就在三一獲勝的前一天,中國、巴西、俄羅斯、印度和南非在巴西福塔萊薩簽署協議,成立金磚國家開發銀行,建立金磚國家應急儲備安排,總部設在中國上海。以中國為首的金磚國家開始在國際金融領域與代表西方勢力的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世界銀行分庭抗禮(至於金磚銀行成立後是更多地促進國際力量平衡,還是促進國際競爭直至加劇動盪,暫且不論)。
這個世界變化很快,遺憾的是,中國主流媒體人卻總是停留在過去。稍具理性的人都可以看出,三一獲勝,主要不在於美國的司法獨立或什麼法治國家。筆者在去年就指出,如今美國不僅在道義上,而且在力量上,都在走下坡路。法律其實不是先驗的或獨立的,而是現實力量對比和博弈的結果,現在,美國的法律不得不向新的(中美)實力對比屈服,對自己進行改變。
令人啼笑皆非的是,當美國政府已經開始放下架子適應新變化的時候,那些膜拜美國的中國媒體人卻依然在堅守陣地毫不退縮,並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毫不費力地就將美國的失敗變成了勝利,聲稱三一初步獲勝除了證明美國是一個真正的法治社會之外沒有別的意義。
2012年10月19日,即三一召開起訴奧巴馬新聞發佈會的第二天,某報曾刊登文章嘲笑“三一起訴美國總統是愚蠢,不會撈到任何好處”,昨天美國法院宣佈三一獲勝後,該報的總編輯某女士發微博予以了評論。猜猜看,該女士有何高論?該女士就一句話,簡潔直白、鏗鏘有力:
“美國法制的勝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