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力舟:獲習近平獎勵的穆沙希德是什麼人
4月20日,習近平主席到達巴基斯坦,從電視上我又看到了穆沙希德——巴基斯坦參議院國防委員會主席、穆斯林聯盟(領袖派)秘書長(作為黨內二號人物,更適合翻譯成“總書記”)、巴中學會主席。當天,他被習主席授予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友誼獎,以感謝這些年來他積極向巴基斯坦各界宣傳中國的功績。如果説中巴是“鐵哥們”,穆沙希德絕對算是哥們中的哥們。
而就在四天之前,美麗的熱帶島,“一帶一路”中巴經濟走廊戰略研討會會場上,我曾和他相聚。“孫力舟,我的小兄弟!”穆沙希德一看到我就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他那犀牛一般結實的臂膀給我帶來了温暖和力量。
當我在海南萬寧某小區游泳池邊,在蚊蟲的襲擾下敲打這篇文章的時候,穆沙希德·侯賽因·賽義德主席已經踏上歸程,在曼谷轉機,準備迎接習主席訪問巴基斯坦了。隨着微信電腦版上他的頭像閃動,此前我們在北京和伊斯蘭堡相聚的一幕幕情景如同電影一般在眼前閃現。
整整三個月之前,2015年1月19日,我在釣魚台國賓館舉行的中巴友好年開幕式上,第一次聽到穆沙希德渾厚的男中音:“巴基斯坦和中國是鋼鐵朋友!”他自我介紹説,自從1970年開始,已經是第44次來中國了。什麼樣的人會在從“文革”到“改革”再到“中國夢”的幾個時代裏,平均每年都來中國,而且把來過的次數記憶的這樣清楚?穆沙希德並非駐華外交官的子女,也未擔任過駐華外交官,更從未在中國經商或長期工作過,但他有着更為獨特的“中國緣”。

在海口會議上和穆沙希德合影
愛聽“紅歌”、引用毛主席語錄的穆斯林領導人
穆沙希德是巴基斯坦國會中在野黨穆斯林聯盟(領袖派)的第二號人物。他是一位嚴格自律的穆斯林,我從未見過他飲酒。穆沙希德告訴我“孔子思想與伊斯蘭文明本質上相當接近”,“在中國的56個民族中,有10個是穆斯林民族,這些歷史遺產將有助於加強中巴之間,乃至中國和所有穆斯林國家之間的合作,中國新疆的喀什經濟特區將是合作中的主要支點”。
同時,他也是“紅歌”和毛主席語錄的愛好者,按照中國當代的俗話,是一位“毛粉”。
夜色降臨在海南澄邁縣的田野上,海岸邊公路上一輛轎車飛馳,十多個膚色各異的人伴着南亞音樂的節奏談笑風生,烏爾都語、英語和漢語夾雜在一起。突然,車裏的音樂換成了《南泥灣》,穆沙希德靠在沙發座位上半閉着眼睛緩緩地説:“誰能給我帶些中國紅色革命歌曲的CD呢?比如《大海航行靠舵手》、《草原之夜》。”
原來,1966年春天,當穆沙希德13歲的時候,他就在當時東巴基斯坦(1971年在印度的武力支持下獨立成為孟加拉國)的首府達卡作為學生代表參加過歡迎劉少奇及夫人王光美來訪的儀式。穆沙希德對這段經歷印象深刻,他説“那是劉少奇被打倒之前最後一次出訪”。那時,穆沙希德的父親作為巴基斯坦陸軍軍官駐紮在東巴,穆沙希德作為軍屬在東巴讀了四年書,學校裏必修孟加拉語,他今天仍然可以和孟加拉國人講孟加拉語。


穆沙希德通過微信向作者發來頒獎現場照片
不久,穆沙希德帶着對中國的興趣回到家鄉拉合爾,1968年和另外11位巴基斯坦青年發起成立了“北京電台之友俱樂部”,收聽北京國際廣播電台的英語和烏爾都語廣播。將近半個世紀以後,穆沙希德還興奮地對我説“當時小夥伴們一起組織對節目的討論,給北京電台寫信,還發布過4頁紙的北京電台新聞簡報!”正是從那時開始,一首首中國革命歌曲就被他銘記在心。
穆沙希德從17歲開始經常來中國,那時正值“文化大革命”後期。青少年時代的記憶往往是最深刻的,他現在都能用準確的發音説出陳伯達和四人幫的名字。我開玩笑的説“看來你認識文革中的好多壞人啊”。穆沙希德則嚴肅地回應到“中國和巴基斯坦的友誼早已超越了兩國內部的政治鬥爭”。他向我介紹,被政變推翻之後處死的布托先生,可能死於人為製造的空難的齊亞·哈克先生,政治上對立的穆沙拉夫總統和謝里夫總理,都是中國的好朋友。
穆沙希德自從少年時代開始就是毛主席的粉絲,直到現在講話中還常引用毛主席語錄。他在形容中巴兩國需要攜手努力克服“中巴經濟走廊”和“一帶一路”建設過程中的重重艱難險阻時説“毛主席告訴我們,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在總結工作中經驗教訓時常講“我們要進行批評和自我批評”。他在給一位中國新疆女企業家贈書題詞時寫道“毛主席説‘婦女撐起半邊天’”,在與全國人大外事委員會副主任趙白鴿女士一起主持會議時,稱讚趙女士“撐起了大半個天空”。
穆沙希德説,在巴基斯坦,毛澤東的“粉絲”很多,2億巴基斯坦人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中國的傑出領導人——毛澤東和周恩來。
六十多歲的微信達人
作為一位資深政治家,穆沙希德極為平易近人,他會參加屬下年輕人的婚禮,還能記住幾乎每個交流過的中國朋友的名字。
2009年,穆沙希德組建了巴基斯坦中國研究院(Pakistan-China Institute,簡稱巴中研究院,又譯作巴中學會),這是一個致力於巴基斯坦人民與中國人民交流的非黨派、非政府組織。穆沙希德和他的兒子穆斯塔法,以及巴中研究院的工作人員們,毫無例外地使用微信作為交流手段。他認為微信比西方出產的社交軟件更方便,也更能保證安全,因為這是中國公司的產品。
巴中研究院還與中國新疆合作,出版中英雙語的《友鄰雜誌》,加強中國與巴基斯坦之間的相互瞭解。穆沙希德參議員讓我幫他建立友鄰雜誌的公共微信號,還囑咐我一定要在新浪微博、百度等網絡上推廣,每次見面會問我友鄰的微信號怎麼樣了?我告訴他,在中國,年齡越小的孩子社交媒體玩得越好,我已經把微信號交給聰明的九零後清華美女吳豔梅經營了,現在關注者每天都在增加。
巴基斯坦中國研究院與中國的智庫有着廣泛的合作關係,其中包括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等官方智庫和清華大學巴基斯坦文化傳播研究中心、西南政法大學世界與中國議程研究院、喜馬拉雅研究所等民間智庫。穆沙希德的團隊建立了“你好-薩拉姆“(nihao-salam)網站,專門報道中巴交流方面的信息。
巴基斯坦中國研究院與清華大學巴基斯坦文化傳播研究中心、西南政法大學世界與中國議程研究院正在原有的“中巴信息高速公路”的基礎上合作建設“中巴經濟走廊網”,這一網站獲得了巴基斯坦駐華使館和中國駐巴使館的支持,力圖為中巴兩國的經貿文化交流搭建快捷的電子平台。

穆沙希德為清華大學的“大篷車課堂”帶路去俾路支探險
讓五星紅旗出現在伊斯蘭合作組織智庫論壇會場
2015年3月,我和清華大學李希光教授、巴中學者聯合會穆兆明副秘書長一起,作為特邀的中國代表,應穆沙希德的邀請,參加了伊斯蘭堡舉行的伊斯蘭合作組織(OIC)第六次智庫論壇。穆沙希德是這次智庫論壇的組委會主席,他讓智庫論壇上首次出現了中國人的身影。
由於巴中研究院是論壇的主辦單位之一,巴中研究院那面中國五星紅旗與巴基斯坦綠色新月旗交匯組合成的旗幟,出現在會場每一塊背景板之上,向伊斯蘭世界各國展示了中國的存在。
穆沙希德安排李希光教授在巴基斯坦總統面前做主旨演講,甚至根據李教授的時間安排協調了巴基斯坦總統的日程。穆沙希德向他在土耳其、伊朗、伊拉克等地的朋友隆重介紹李希光教授和我,稱讚李希光教授演講時的風度“像是一位在坎大哈佈道的蘇菲”。
在穆沙希德的影響下,在兩天的會議中,來自20多個穆斯林國家的60多名代表沒有一個在發言或討論中抨擊中國的內政外交和民族、宗教政策。

2015年3月8日,巴基斯坦總統馬姆努恩·侯賽因(右一)、參議院國防委員會主席穆沙希德(中)與李希光教授在一起談論“一帶一路”
“巴基斯坦守衞着中國最柔軟的小腹”
穆沙希德特別為《巴基斯坦中國研究院五週年工作報告》撰寫的《巴基斯坦和中國:21世紀的戰略合作伙伴》一文中指出,巴基斯坦是世界上惟一支持中國六大核心利益的國家:支持中國的統一和領土完整,邊界的神聖不可侵犯;支持中國共產黨,因為它是中國社會系統穩定的唯一保證;支持中國的和平崛起,這有利於南亞穩定;支持中國對台灣的立場;支持中國對西藏的立場;支持中國對新疆的立場。
穆沙希德稱“巴基斯坦如今守衞着中國‘最柔軟的小腹’,在新疆和西藏問題中全力支持中國。
專門組建保護巴基斯坦境內中國人的武裝力量
穆沙希德對於中巴經濟走廊建設的推進可謂不遺餘力。2014年,穆沙希德曾經帶着李希光教授,視察瓜達爾港所在的俾路支斯坦省西北部接近伊朗和阿富汗邊境的大板釘地區,住五美元一晚上的簡陋旅館,冒着被當地獨立運動武裝分子襲擊、被美國無人機轟炸的危險,與當地酋長交流,幫助中國蒐集中巴經濟走廊的第一手資料。
2015年1月,穆沙希德視察了靠近阿富汗邊境、恐怖分子頻繁活動的北瓦濟里斯坦(North Waziristan)地區。他告訴我,在那裏,一小部分恐怖分子專門從事反對中國的活動,他們自稱ETIM(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運動),巴基斯坦軍隊在2014年夏天基本消滅了他們。
穆沙希德·侯賽因·賽義德先生作為巴基斯坦參議院國防委員會主席,一直建議成立一個特別安全部隊,旨在確保在巴基斯坦的中國人員及項目安全。截至2015年4月初,中國在巴基斯坦投資的項目超過120個,在其中工作的中國工程技術人員近1萬人。巴基斯坦政府已經批准了這一建議,從剛剛退伍的軍隊官兵中選拔出8200人,組建中巴經濟走廊特別安全部隊,開始履行保護中國項目和人員的任務,這支部隊的規模今後可能還要擴大。
穆沙希德和我再次相距數千公里,重逢要等到夏天,但我們都在為世界和平發展、為中巴友誼而努力奮鬥着。他堅定的話語時常在我耳邊迴響“六十年來,巴基斯坦和中國一直延續和發展着兄弟般的友情,這為世界上有着不同國力、不同文化、不同政治體制的國家關係創造了新的樣板:國家之間應該是相互幫助的平等兄弟,而不是霸主和僕從。希望中巴經濟走廊成為‘一帶一路建設’的旗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