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察者網一週軍情：陽光心態，享受比賽-席亞洲
本週，解放軍在俄羅斯參加了國際軍事競賽，東道主在比賽中一副“輸不起”的樣子，頻頻修改規則，或者“耍花招”，讓前方辛苦訓練幾個月的解放軍參賽官兵，以及我們這些在後方期待看到一場精彩大賽的觀眾都有點“氣不順”。同時，歐亞大陸另一端的英國人也“氣不順”，因為不久前到他們那進行了一次空軍演習的印度空軍，在回國後對着電視台大談如何把英國空軍戰鬥機打了個“12：0”。
這兩件事一個是比賽，一個是演習，本不是一回事，但是從涉事雙方的感情來看，卻大有相通之處。對於我們中國的觀眾來説，解放軍參賽部隊旅長鼓勵賽場上官兵們的那句話説得很對：“陽光心態，享受比賽。”
導演，這和劇本不一樣啊！
本週，俄羅斯主辦的國際軍事競賽熱熱鬧鬧地開始了。為此已經準備一年的我軍代表團滿懷必勝信心來到賽場。有了去年“坦克兩項”賽的經驗，大家已經知道，俄羅斯主辦這樣的比賽，肯定免不了有一些“小花樣”，比如去年比賽中在賽道上和我們的坦克發生擦碰之類。某種意義上，這倒也符合中國觀眾們平時對俄羅斯“戰鬥民族”脾氣的期待，甚至覺得這類“小花樣”不僅不影響比賽，反而會讓比賽顯得更加驚險刺激。
然而，今年俄羅斯主辦方的表現卻讓等着看熱鬧的觀眾們手裏的瓜子可樂掉了一地：“導演，這和劇本不一樣啊！”
8月1日比賽一開始，參加“開放水域”舟橋架橋競賽的中國隊就遇到了麻煩。據在阿拉比諾參加報道的新華社解放軍分社記者黎雲説，事情的經過大致是這樣的：俄方在賽前通知中方，他們需要跨過的河流是40米寬。中方留了10米的冗餘量，帶了長50米的舟橋裝備……然而到現場一測，傻眼了……河流寬度是60米。不過這可能也不是純屬刁難，因為俄方自己的舟橋部隊帶來的橋也不夠長……但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很快他們就調來了裝備，順利完成比賽。而且俄方也還“好講話”，説讓就把橋架到差不多就行，不影響比賽成績，因為賽場的河流有較長的堅硬淺灘，可以讓橋搭上去。於是我們就看到了那張俄羅斯坦克涉水一段距離再開上浮橋的照片。
俄方坦克不得不涉水一段再開上橋
再後面的事情大家在新聞裏也都看到了：打靶比賽裏中國的靶子總是2分鐘後才豎起來；明明打中了靶子俄方卻賴賬；中方步兵戰車彈藥裝填速度比俄方快得多，結果被告知我們就不算裝彈時間了；防化兵競賽裏，中國隊賽後被告知，按照賽前沒有通知中國的一項規則，被罰時45秒……
最讓中國觀眾失望的臨時改規則，莫過於俄羅斯取消了中國佔盡優勢的兩棲戰車水上競賽項目，在“裏海賽馬”比賽的第一天，05式兩棲戰車踏浪而去，把俄方BTR-80戰車遠遠甩開的場景我們本來還想多看幾次呢。
而讓人哭笑不得，甚至有些同情俄方的是“炮術大師賽”。解放軍派出的PLL05自行迫榴炮各方面性能都比俄方的卡車裝載120毫米迫擊炮好得太多。比賽中，當我方的輪式自行榴彈炮行雲流水般地跑車，開炮射擊，回到出發地後。俄方卡車才剛剛抵達發射陣地，幾個炮兵正滿臉黑線地將他們的120毫米迫擊炮從卡車上搬下來……最後俄方只好想出一個把最後成績乘以“裝備性能參數”的方法，來“平衡”雙方成績。
此外，還有一些比賽中，俄方即使大舉修改規則，完全無視比賽中雙方的實際表現強行改變成績，也已經掩蓋不了雙方人員素質上的現實差距。比如傘兵競賽中，跑完5公里越野後，我空降15軍的戰士們軍容整齊，列隊揹着步槍走上射擊靶場繼續進行射擊比賽。一會兒之後，俄羅斯軍參賽傘兵居然搖搖晃晃，領口敞開，倒拖步槍和火箭筒跑了過來。顯然是他們在追趕跑得快的解放軍的時候被打亂了節奏，提前透支了體力。果然，在體力透支後，俄軍在射擊比賽中出現了9發火箭彈7發脱靶的情況。即使第二天中國隊03式傘兵戰車因履帶損壞，落後半小時，我們仍以17分鐘的優勢領先俄軍，説明前一天的體能和戰鬥技巧競賽中俄方落後了有多少。
狂奔的86A步兵戰車
在偵察兵比賽中，我們的小夥子們也表現出色，在越野賽後，甚至有俄軍累得吐了起來，而我軍偵察兵戰士雖然面色凝重，但仍毫無偏差地繼續比賽。可以説，中國步兵的“鐵腳板”功夫還真是在這次比賽中發揮得淋漓盡致。如果説革命戰爭年代的“鐵腳板”主要靠鐵的紀律和革命熱情，今天我們戰士的“鐵腳板”又得到了豐富餐飲和科學訓練的助力。看來“世界最強輕步兵”的桂冠還是穩穩戴在中國人民解放軍的頭上。
現在，比賽還在繼續，我們暫不知道後面還會發生什麼。
在前方比賽的官兵們怎麼想呢？昨天南京軍區第一集團軍某機械化步兵旅旅長朱大治在接受電視採訪時説：“這次比賽最大的亮點，在於俄羅斯在我們比賽之前，進行了全軍四大軍區、6大軍種的汽車兵業務大比武。他們將所有單項冠軍集合起來，組成了俄羅斯代表隊和我對抗。而我們參加這次比賽的，全是我旅汽車保障連的現役士兵。我們用的5種裝備全是我軍現役裝備，我們將在6個場地同時與俄軍展開角逐。俄軍在賽前對規則進行了私自調整，對自己的車輛進行了改裝，對我軍採取了種種的限制。即使在這種情況下，我們依然對這次比賽充滿了取勝的意識。從目前完成的5個單項來看，我們均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
與朱旅長同時接受採訪的，還有我軍總參軍訓部綜合局副局長郭建中，他説：“這裏邊，他（俄羅斯）會找很多的方面，來給你扣分，説你不符合戰術的要求，不符合安全的要求……我們在各個賽場都遇到了這方面的情況。但是我們的心態啊，我們就是來參加比賽……為了友誼！”
中國隊步兵戰車爬坡
這番話，有軟有硬，有客套話，也從字裏行間透露出真情實感，充分體現了漢語言文化的博大精深，值得玩味。
一位在俄羅斯求學多年的朋友説，對於這次競賽，主辦方很多問題不一定是有意要針對中國，很可能是俄軍他們自己真的準備不足。比如那條在資料裏40米寬，實際60米的河；再比如俄方説裏海風浪大，他們的BTR-80裝甲車無法下水，這情況可能是真的……
可能他説得有道理，俄羅斯現在的綜合實力下降，組織能力衰退，確實有可能幹出這些昏事。
具體到這次比賽上，筆者倒是覺得，他們也確實有心“算計”別人，又對自己軍人的訓練水平充滿了自信，只不過到了現場才發現“導演，劇本不對！”，只好臨時再起這些荒腔走板的“幺蛾子”的，這倒也和上面那位朋友的看法不矛盾。
何以見得呢？舉例來説，俄羅斯今年調整了“坦克兩項”比賽的賽道，賽道加長了不少，而且障礙物設置更加複雜。最典型的就是大幅度增加了水障礙的深度，以至於許多國家的坦克都出現了熄火故障。據專家認為，俄方的這一設計源於去年他們對96A式坦克的印象，在他們看來，中國坦克雖然性能優良，但在極限條件下可靠性應該不如他們久經考驗的T-72坦克。同時俄羅斯又顯然對自己的乘員素質很有信心，今年他們和其他參賽隊一樣，使用T-72B3坦克，而不是安裝了T-90發動機的T-72B3M坦克。
從比賽結果來看，俄方的思路不是完全沒有道理。雖然有各種“人和”的幫助，但俄羅斯代表隊的用時至少是處於“第一集團”裏的靠前位置，這個集團裏包括俄羅斯、塞爾維亞、亞美尼亞、哈薩克斯坦、印度、中國。這幾個代表隊都至少有一個車組能比較穩定地保持在30分鐘以內。
但是，如果刨除中國隊每個賽程都有至少5-6分鐘的“打靶拖延”時間的話，中國隊實力相對最弱的車組也應該比俄羅斯冠軍車組快一分鐘左右，顯然不論是人員素質還是裝備性能，中國隊的優勢都是很明顯的。
俄方面在單車賽第二輪後提出要查看中國96A1坦克的單位功率數據，認為中國隊可能作弊。原因很簡單，因為今年96A1坦克的表現讓俄羅斯“大跌眼鏡”了。到現在為止，96A1坦克在賽場上表現良好，沒有發生俄方期待的故障，而且明顯單位功率要超過俄方的T-72B3坦克。
96A1坦克爬過坡頂
説起來，如果俄羅斯方面有人經常看《觀察者網》的話，他們本應該提前一天知道中國96A1坦克的秘密的……關於它的具體改裝項目，在觀察者網刊登的坦克專家俞碩的文章裏都已經明白寫了。可對於俄羅斯方面來説，這些依然是秘密。
同樣地，俄方還有很多關於中國軍隊大部分裝備陳舊，中國人體力差之類的的刻板印象，結果這讓他們在比賽中精心“設計”的賽制最後完全“剋制”不了中國隊的技術和人員素質優勢。最典型的當然就是05式兩棲裝甲車水上賽段乾脆被取消的事情了，本來俄羅斯設計的賽程已經非常不利於05發揮其水上性能的優勢了，然而05式裝甲車在水上比對手快2.5倍，陸上直道最大速度也不比對手差，這樣的比賽怎麼能輸？
要説出現這些情況該怨誰呢？或許俄羅斯軍事偵察總部“格魯烏”有一批官員要丟烏紗帽，為什麼他們對中國現役主力武器的性能和中國軍隊的訓練水平一點都不摸底？
關於這場比賽，我們不妨就和中國現場另一位旅長黃慶利説的一樣，“保持陽光心態，享受比賽”吧。説實話，俄軍這番表演，難道不是很有一點綜藝節目的喜感嗎？
其實，俄羅斯軍方“輸不起”也是有原因的，我們也應該體諒人家。畢竟現在俄羅斯政治局面就是這個樣子，軍方要配合普京老大，在全俄人民面前做出一副回到了“牢不可破的聯盟”時代的樣子。從這個角度講，國際軍事競賽就是做給俄羅斯人看的一出好戲，要俄軍承認輸給了在他們的宣傳中只會“山寨”俄羅斯飛機的中國，豈不是自己“演砸了”？這也就是為什麼俄羅斯方面只允許RT電視台一家轉播比賽的主要原因——只要稍加掩飾，相信老百姓也看不出來俄羅斯軍隊在比賽裏耍了多少賴皮。
某種程度上，這有點像中國在上世紀80年代時的心態，那時候我們的軍事報道中最喜歡用“美國將軍看了中國坦克兵的表演後，豎起大拇指説‘中國，OK！’”這樣的口吻。當然，兩者也有一個根本的區別，那就是中國即使是在30多年前，也是靠自己的真本事贏得人家的“OK”的。
印度的12：0
本週末，印度和英國就一場空軍聯合演習發生了一場“嘴仗”。印度空軍在同英國進行聯合空戰訓練後宣稱在對抗中取得了12：0的“戰績”。這引起印度媒體一片歡呼，英國隨後生氣地回應説“我們的分析與他們的結果不符”，同時英國飛行員更是沒好氣地嘲諷印度人是“回家路上忘了事吧”，認為作戰結果完全不是這樣。即使他們的“颱風”被“綁着一隻手”作戰，也能有效對付印度的蘇-30MKI戰鬥機。
當然，目前我們還不知道英國和印度到底誰説的有道理，一來我們畢竟不是演習的導演部；而且與不久前F-35與F-16戰鬥機“狗鬥”演習的情況不同，我們這次沒有完整的演習情況報告，只能憑藉報道中的隻言片語來推測到底發生了什麼。
印度方面報道稱，勝利的關鍵在於蘇-30MKI的矢量推力噴管和紅外搜索跟蹤系統。在近距離空戰中蘇-30MKI可以利用矢量噴管做出非常鋭利的轉彎，將機頭指向“颱風”。
英國“颱風”戰鬥機和印度空軍使用的俄製Su-30MKI戰鬥機共同飛行
類似的動作在印度此前派遣蘇-30飛機參加美國“紅旗軍演”時就已經“表演”過。當時美國空軍F-15戰鬥機飛行員狠狠地教訓了印度飛行員，讓他們知道，在高速下使用矢量噴管的結果是迅速失去速度，反而變成在空中等着對方用機關炮擊落的死靶子。印度在這次演習中用這個辦法對付英國人的“颱風”，效果怎麼一下子就變得這麼好了？
這裏筆者只提出這一個疑問，具體情況如何，恐怕要等更多的信息出現才能進一步評論。
看得出來，印度空軍是把這次演習當做了“奧運會”，要和英國人“切磋技藝”。然而從幾次印度和其他國家聯合軍演的情況來看，筆者覺得，印度人的這種想法實在是“太簡單，有時候幼稚”了。
當初印度的蘇-30第一次與美國空軍演習的時候，就毫無保留地與美國人演練了中距空戰，連當時剛剛找以色列幫忙改進的米格-21-93戰鬥機都出場向美國F-15模擬發射中距空空導彈，大大滿足了美國研究俄羅斯飛機實戰特點的需求。
此後，2008年印度空軍又去參加了美國“紅旗軍演”。美軍飛行員回憶説，法國人知道印度人派蘇-30後，立刻改派最先進的“陣風”戰鬥機參加。然而在演習中，他們只和蘇-30進行中距對抗，然後迅速退出，看着蘇-30和美國人繼續“空戰”，重點任務其實是蒐集蘇-30的各種電子信號。美國飛行員對此評論是“法國人太陰險了，對我們跟防賊似的，一點盟友的樣子也沒有”。
這次英國和印度的對練，其目的很大程度上也是提高英國“颱風”對抗俄羅斯新一代戰鬥機的經驗，要知道，俄羅斯目前裝備的蘇-30SM戰鬥機和印度的蘇-30MKI基本只有敵我識別系統等的小區別而已。
俄軍的蘇-30SM戰機
在這種別人把你當演練靶子的演習中去爭取勝利，其實是根本沒有什麼意義的。
幾年前中國空軍派遣殲-11戰鬥機前往土耳其參加演習，當時就有傳聞説土耳其的F-4戰鬥機都能“戰勝”殲-11，後來有消息稱，其實這個説法並非虛言，當時中方制定了嚴格的紀律，不准我們的飛行員開雷達，不準按照我們的戰術做動作——基本上就是老老實實地平飛，等着被“擊落”。主要任務是蒐集土耳其空軍作為北約成員的信息——和參加“紅旗軍演”的法國人一樣。
那麼中國空軍真的打不過這種二代機嗎？
恐怕巴基斯坦空軍要表示反對，在他們來中國進行聯合訓練的時候，就見識到了什麼叫現代化空戰，被中國空軍“藍軍”的蘇-30MKK打了個“落花流水”。可是巴基斯坦方面卻因此非常開心，因為他們終於瞭解了蘇-30飛機可能會如何作戰，這對於他們未來對抗印度的蘇-30MKI非常有幫助。
在一場以蒐集情報，“交流互現”為主要目的的演習裏讓自己的主力戰鬥機拿出渾身解數和“敵機”交戰，在主要空軍大國中這都是隻有和“鐵哥們”對練的時候才會做的事。至於隨便和誰“空戰”，都拿出“真功夫”來顯擺給人家看的，那到底是文藝國家、普通國家、還是……國家呢？大家自己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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