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陽光面 - 彭博社

11月的第二大驚喜，繼唐納德·特朗普當選後，是總統當選人受到企業和投資者的熱烈歡迎。在11月8日之前，普遍認為特朗普獲勝會導致股市崩盤。相反，股市上漲了。美元也上漲了。幾位經濟學家提高了對2017年和2018年經濟增長的預測。11月15日，投資界最受關注的人物之一小心翼翼地接近於對新生的特朗普政府的組成説些好話。“‘瘋狂’因素的可能性較小，並且在推動結果方面的作用將比許多人所擔心的要小，”全球最大對沖基金橋水基金的創始人瑞·達里奧在LinkedIn上寫道。“我們非常初步的評估是，在經濟方面，發展總體上是積極的——風向標表明，許多被考慮的人……可能不會魯莽和愚蠢地將經濟推入困境。”

包含在 彭博商業週刊的新一期中，2016年11月21日至27日。立即訂閲

照片插圖：731；攝影：Getty Images (22)即使是特朗普最激烈的反對者也開始放棄“特朗普等於災難”的觀點。在11月14日的 紐約時報社論中，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保羅·克魯格曼寫道，儘管他仍然認為選舉特朗普是一個嚴重錯誤，“如果經濟增長實際上在幾年內加速，不要感到驚訝。”厭倦華盛頓僵局的商界人士對事情可能真的有所進展感到樂觀。這是自1952年德懷特·艾森豪威爾當選以來，第一位進入辦公室時在眾議院和參議院都擁有共和黨多數的共和黨總統。“這一直是玫瑰和陽光，”來自俄克拉荷馬州的共和黨代表湯姆·科爾告訴記者。

彭博社商業週刊不是囚犯。尋求庇護者佔據了拜登承諾關閉的監獄美國正在用尋求庇護者填滿臭名昭著的前監獄大學橄欖球需要向大聯盟學習一課那些銷售比職業選手更多棒球棒的網紅兄弟們這段蜜月會持續多久？對於美國商業來説，積極的情景是特朗普任命理智的人，成熟於職，並將他相當大的精力投入到他議程中的促進增長部分。消極的情景是他回到競選期間那種在推特上激勵人心的狀態，以至於他的人暫時控制了他的賬户。

目前，人們在強調積極的一面，正如這篇文章和本期的幾篇其他故事所反映的那樣。特朗普在勝選演講中表現得很有總統風範。他繼續談論減税、基礎設施支出和放鬆監管。他任命了温和的傳統共和黨人賴因斯·普里巴斯作為他的幕僚長。他沒有阻止保羅·瑞安連任眾議院議長。有傳言稱他可能會任命前高盛合夥人史蒂文·姆努欽，作為他的財政部長。墨西哥邊境那堵著名的牆的一部分現在將是一道簡單的圍欄，而曾經承諾的驅逐非法移民的力量在他的言辭中消失了。

對特朗普持積極態度意味着相信他不會做他承諾的許多事情

標準普爾500指數中的金融公司股票在選舉後的一個星期內上漲了約11%，這可能是因為投資者相信特朗普將 dismantle 多德-弗蘭克法案。工業股因對基礎設施支出的期望上漲了近6%。對企業利潤減税的前景也對股價有利。

市場的積極反應可能會幫助特朗普朝着有利於市場的措施發展。在競選期間，他沉浸在粉絲的崇拜中，並強調那些引起最大掌聲和最多轉發的承諾，比如將希拉里·克林頓鎖起來。對特朗普來説，標準普爾500指數的上漲可能看起來就像華爾街的熱烈掌聲。如果他保持一貫風格，他會希望從股市獲得更多的掌聲，這可能會導致他採取對商業友好的政策。

儘管是億萬富翁，特朗普從商業界並沒有獲得太多的支持。到十月中旬，只有一位標準普爾100公司首席執行官——愛默生電氣的戴維·法爾——向他捐款。八位則支持了希拉里，包括蘋果的蒂姆·庫克、威瑞森通信的洛威爾·麥克亞當和可口可樂的穆赫塔爾·肯特。但現在選舉結果已出，企業們正在努力適應華盛頓的新現實。對於一位首席執行官來説，反對一位他或她不喜歡的總統是沒有好處的。彭博社的《橙皮書》中彙編的分析師電話會議記錄揭示了這種語氣。華特迪士尼首席執行官羅伯特·艾格在11月10日自願透露，公司已經準備了一尊特朗普的半身像，準備放入迪士尼世界的總統大廳。聯合太平洋首席財務官羅伯特·奈特在11月9日告訴分析師：“我想廣泛地説，我對這將走向何方並不悲觀，”儘管聯合太平洋因其跨境鐵路運輸而容易受到與墨西哥的貿易戰的影響。

照片插圖由731提供；背景：YouTube；特朗普：Matt Rourke/AP照片商業遊説者，政治上靈活，正在淡化與特朗普在貿易和移民問題上的分歧。他們寧願在無煙的後台解決這些分歧，而不是在媒體上。“對商會和我們的成員來説，最重要的是我們的國家團結在一個使命下，擁有更強的經濟，不僅僅是為了商業，也是為了我們的工人和國家的人民，”美國商會執行副總裁邁倫·布里利安特在選舉後的採訪中説道。

特朗普總統任期的樂觀理由是，企業減税將釋放對設備、建築和軟件的投資。德意志銀行首席美國經濟學家約瑟夫·拉沃爾尼亞在11月15日預測，經濟的年增長率將從第一季度的2%加速到第二季度的2.5%，第三季度的3.5%，第四季度的4%，然後在2018年逐漸回落。“上週的選舉結果是一個重要事件，可能會產生深遠的經濟影響，”拉沃爾尼亞寫道。“大規模的財政擴張可能會大大恢復更快的經濟活動速度。”

特朗普總統任期也很可能是經濟上的失敗。宏觀經濟學的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是，現任總統實際上很容易在一年內推動國內生產總值上升；增加支出和減税可靠地做到這一點，正如克魯格曼在他的專欄中承認的那樣。問題在於，財政保守派總是指出，通過赤字支出實現的GDP增長，未來必須通過更高的税收來償還，這會削弱未來的增長。根據非黨派的負責任聯邦預算委員會，如果特朗普的計劃按原樣實施，公共持有的聯邦債務將在10年內膨脹到GDP的105%，而現在為77%。“第一原則是不要被測量的國內生產總值的增加所迷惑，”喬治梅森大學經濟學家泰勒·科恩在彭博觀點的專欄中寫道。

對進口商品徵收更高的關税，當然不過是一個新的税收

國會的共和黨人在失業率高、經濟更需要凱恩斯經濟刺激時抵制了這種刺激。現在，隨着一位共和黨人即將進入白宮，市場正在押注財政保守派將放棄他們的原則，給特朗普一個勝利。國債收益率的激增表明市場對由於經濟增長強勁而導致的更高通脹的預期。但如果企業和消費者失去對這種增長可持續性的信心，經濟可能會再次陷入沉寂。

特朗普的擴張可能最終使精英受益多於大眾。華爾街的上漲正在使持股的中上層階級富裕，而利率的上升則懲罰了那些需要借款購買能讓他們上班的汽車的人。同時，這位曾經抨擊貿易赤字的總統實際上可能會通過刺激增長導致貿易赤字擴大。“財政刺激對國內需求的推動將吸引更多進口，抵消縮小貿易赤字的預期目標，”宏觀經濟顧問公司的經濟學家克里斯·瓦爾瓦雷斯和喬爾·普拉肯寫道。同樣，與墨西哥或中國的報復性關税戰將對窮人和工人階級造成更大打擊，因為他們的收入更多用於商品，而不是像芭蕾票或腹部整形手術這樣的服務。對進口商品徵收更高的關税，當然不過是一個新的税收。

特朗普通過向他的核心選民許下比普通候選人更為奢華的承諾贏得了選舉。他承諾重建軍隊，保護社會保障和醫療保險，並償還國家債務，同時大幅減税。實現這四個承諾中的任何一個都是可能的，但同時實現所有四個承諾則違背邏輯。在競選期間，特朗普表示他至少會將經濟的年GDP增長率從2%翻倍，甚至談到達到5%或6%。但隨着嬰兒潮一代退休，勞動力增長正在減少，而生產率增長依賴於商業投資和技術進步，而這些一直處於長期疲軟狀態。雖然有利於增長的税收政策可能會有所幫助，但在橢圓形辦公室裏沒有一個按鈕可以説：“按這裏以獲得更強勁的經濟。”所有這些並不是特朗普的支持者現在準備聽到的：蓋洛普報告稱，從選舉前到選舉後，認為經濟在改善的共和黨選民比例從49%增加了三倍。

希望與現實的碰撞可能會在特朗普就職兩個月後的三月發生，當時聯邦債務上限的暫停將結束。在國會中，曾將債務上限作為武器對抗奧巴馬總統的共和黨人不太可能對特朗普妥協，尤其是因為許多人並不相信他是他們中的一員。“共和黨控制華盛頓，但‘共和黨’這個詞的含義從未如此模糊，”紐維恩資產管理公司的高級投資組合經理羅伯特·多爾在給客户的備忘錄中寫道。

首個預算犧牲品可能是特朗普的承諾——這對商界來説是個打擊——在未來10年內釋放1萬億美元的私人基礎設施支出。他的經濟顧問聲稱，這項支出不會增加預算赤字，因為唯一的成本將是政府的誘因，以抵消投資者的聯邦税單。希望是，抵免的損失將通過對承包商工資和利潤的新税收來抵消。但這一創新公式可能無法説服持懷疑態度的預算分析師。

特朗普過渡團隊發出的混合信號也讓商界感到不安。從政治上講，特朗普不能完全用董事會類型的人填補他的內閣和核心圈子——他的支持者會感到被背叛。他通過任命普里巴斯為首席幕僚來抵消任命史蒂夫·班農為他的高級顧問和首席西翼戰略家的影響。“裙帶資本主義已經失控，”班農在選舉後對*《彭博商業週刊》* 説。“特朗普看到了這一點。美國人民看到了這一點。他們已經站起來摧毀它。”

商界高管面臨的一個困難是，樂觀地看待特朗普的總統任期需要相信他不會做許多他説過的事情。如果他的積極議程沒有產生結果，他可能會受到誘惑採取消極措施，驅逐數百萬非法移民或威脅與墨西哥和中國進行貿易戰。儘管整體市場上漲，科技股略微下跌，分析師將這一走勢歸因於對可能削弱供應鏈和壓縮銷售的貿易戰的擔憂。

雖然許多分析師詢問特朗普是否會導致金融危機，但更少有人思考他將如何應對一場並非他所致的金融危機。前所羅門兄弟研究主管亨利·考夫曼表示，傾向於放鬆監管的特朗普可能會發現自己在撲滅一場由一家“太大而不能倒”的銀行倒閉引發的火災。89歲的考夫曼被稱為“末日博士”，他於1949年開始了自己的華爾街生涯。“我們現在的金融邊緣比那時要更加危險，”他説。全球固定收益投資組合經理昆廷·菲茨西蒙斯表示，美國利率的上升和美元的強勢已經對那些以美元借款的新興市場經濟體施加了壓力。這可能是一起國際危機的開始，可能會牽連白宮。“可以合理地認為，世界其他地方的風險高於美國經濟本身的風險，”菲茨西蒙斯説。

事實是，目前沒有人知道特朗普作為總統會做什麼，連特朗普自己也不知道。選舉後，高盛的美國經濟政策不確定性指數飆升至1985年開始以來的最高水平。特朗普在競選期間激起的對精英的敵意可能比他自己意識到的更強烈、更持久，這可能會妨礙他完成事情的能力。“民粹主義的崛起，對情緒的影響，將遠遠超出11月的選舉，”私募股權巨頭KKR的全球宏觀和資產配置負責人亨利·麥克維在選舉前預測。

對於那些對特朗普持樂觀態度的人來説，這是一種“先開槍，後問問題”的情況，瑞穗證券美國首席經濟學家史蒂文·裏基烏託説。“這是他們八年半以來第一次看到的增長故事，他們會全力以赴。”

特朗普的支持者彼得·蒂爾，這位億萬富翁風險投資家，普及了作家薩萊娜·齊託在大西洋上的觀察，即媒體對特朗普是字面理解但不認真對待，而他的支持者則是認真對待但不字面理解。對於商業高管來説，認真對待但不字面理解意味着相信他信息中對他們有意義的部分，並忽視他們認為超出常理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