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華：對華鷹派納瓦羅來了 中美貿易必有一戰？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李建華】
剛剛因兩個外交小手段攪得中國不得安寧的特朗普，近日又發了一個明顯的信號：中美之間將只有“生意”二字。
特朗普本月20日任命鷹派經濟學家、反華急先鋒彼得·納瓦羅（Peter Navarro，以下稱納瓦羅）任白宮全美貿易委員會主任之後，外媒發出這樣的評論。
福布斯的報道説，納瓦羅的任命似乎暗示，我們和中國將有一場並不需要的戰爭，納瓦羅的一本書名就叫：《正在到來的對華戰爭：在哪兒開戰，如何能贏？》這本書也正是特朗普的最愛之一。
《正在到來的對華戰爭：在哪兒開戰，如何能贏？》
美國智庫印中美研究所國際貿易研究室主任丹·施泰因博克（Dan Steinbock）評述説，納瓦羅以及可能被提名為特朗普美國貿易代表的前紐柯鋼鐵的首席執行官丹·迪米柯（Dan DiMicco），不僅代表貿易保護主義，而且代表了美國非主流反華偏見在長期努力之後，終於走到前台。
特朗普經濟學的炮製者
彼得·納瓦羅何許人也？
他就是特朗普經濟學的開創者，特朗普幕後中國議題的軍師。
以往總統經濟顧問都由頂尖學校的經濟學大拿擔任，但這次由於特朗普旗幟鮮明的貿易保護主義傾向，雖然他在民間和藍領工人中廣受歡迎，但是在經濟學家當中卻應者寥寥。【1】（註釋請見末尾）
因此，在特朗普僅有的幾個有經濟學背景的顧問中，前里根政府官員、曾任貝爾斯登首席經濟學家的保守派專欄作家勞倫斯·庫德洛（Lawrence Kudlow），和曾幫助草擬特朗普的税收計劃的 美國傳統基金會（Heritage Foundation）經濟學家史蒂芬·摩爾（Stephen Moore）最著名，但是彼得·納瓦羅卻是對特朗普影響最大的。
如果想經過一位幕僚的作品來了解特朗普的觀點，納瓦羅無疑是最佳人選。
據多家外媒報道，特朗普在台灣問題上挑起事端，就有反華先鋒納瓦羅的功勞。納瓦羅還建議加強與台灣的接觸，包括協助一個潛艇發展計劃。
早在特朗普競選時，作為其競選團隊的唯一一位從學界走出來的經濟學家，納瓦羅已經引起了人們的注意。
11月，觀察者網專欄作者羅思義在他的文中《看！特朗普正在把什麼人引入政府班底？》也特別警示國人。
特朗普任命的人中最敵視中國的是彼得·納瓦羅。此君曾稱“美國與中國很有可能開戰”，他也是美國視頻網站YouTube反華紀錄片《致命中國》（Death by China）的出品人。
納瓦羅還聲稱“比爾·克林頓1998年在上海公開宣示‘三不政策’的聲明是賣國行為。”
過去八年，納瓦羅共寫了三本惡毒的反華著作——《卧虎：中國的軍國主義對世界意味着什麼》、《致命中國：中共赤龍對人類社會的危害》、《正在到來的中國之戰》。他呼籲美國對中國展開貿易戰，以及對中國出口到美國的商品提高關税。
納瓦羅和特朗普二人可謂“臭味相投”。
納瓦羅在特朗普競選的時候，就一直支持他，聲稱他的政策主張是里根以來對美國最好的。
而生意人特朗普也是他的忠實擁躉。
在競選的時候，特朗普曾經説，“我很多年前讀過納瓦羅的一本談美國貿易問題的著作，他鮮明的觀點、透徹的研究讓我印象深刻。他早就預見到全球化對美國工人階層的傷害，並且為中產階級的復興指明瞭道路。”
特朗普的過渡團隊對納瓦羅也是讚美有加。他們説，納羅瓦是一個有遠見的經濟學家，他能夠“提出貿易政策縮減美國的貿易赤字，促使美國經濟增長，還能遏制住不斷流失的工作崗位”。
與特朗普“惺惺相惜”
曾經的共和黨總統候選人——富翁特朗普，是如何跟民主黨人、經濟學家納瓦羅形成交集的？
我們先來扒一扒納瓦羅——這位新任白宮全美貿易委員會主任的履歷。
納瓦羅，民主黨人，比特朗普小三歲，今年67歲（1949年生人）。
1972年納瓦羅從塔夫茨大學畢業之後，1973-1976年間，參加了美國的和平護衞隊【2】，曾駐泰國4年。這段經歷，對他日後關注中國產生了一定的影響。
回國之後，在哈佛大學肯尼迪學院獲得公共管理碩士，以及哈佛經濟學博士學位。隨後在美國加州大學聖地亞哥分校任教，後來又轉至歐文分校保羅莫里芝商學院任職至今，主教經濟學和公共政策。
對納瓦羅來説，除了教書，著書立説、做投資顧問之外，他對政治野心勃勃。
在1990年代，納瓦羅曾4次參與競選，屢敗屢戰。競選職位包括聖地亞哥市長， 市議會議員、城鎮管理委員以及國會議員等。
1992年競選聖地亞哥市市長時，正值聖地亞哥城經濟衰退嚴重。納瓦羅沒有政治經驗，他把賭注下在自己對經濟增長的深刻認識上，並將自己定位為一個“創造工作機會的候選人”（Jobs candidate），以及“變革代言人”（Agent of Change）。但最終鎩羽而歸。
今年8月，納瓦羅在一封電子郵件中回憶起以往失敗的政治經歷，描述自己是，“在經濟、貿易和外交政策上早被拋棄的里根—特朗普民主黨人。” 【3】
經過了近十多年失敗的競選經歷，特朗普的橫空出世，使納瓦羅得以再次回到政治聚光燈下。
納瓦羅發現，特朗普的競選與自己1992年競選聖地亞哥市長時驚人相似：特朗普的競選異常艱難並飽受爭議，他沒有政治經驗，把自己描繪為“政治的局外人”以及“變革的代理人”，他承諾恢復美國工人的工作和恢復經濟，他還有一個經驗豐富的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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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得·納瓦羅高度評價特朗普
納瓦羅終於找到了共鳴。今年年初，納瓦羅開始在電視上和寫文章公開支持特朗普。他譴責穆迪對特朗普經濟計劃的批評和打擊，他認為特朗普是“瞭解中國威脅嚴重性的唯一候選人”。
今年5月，納瓦羅和當前被提名為商務部部長的威爾伯·羅斯（Wilbur Ross）聯合在CNBC發文，力挺特朗普，“我們需要像特朗普這樣的強硬談判者重整美國貿易政策”。
反華經濟學家
2000以後，經歷了政治上的失敗，納羅瓦開始將重心放在教學和做投資顧問上，他在BBC、CNN、CNBC、MSNBC等各大媒體上頻頻亮相，著作等身。
作為一名高產的經濟學家，納瓦羅在經濟方面的成就並不顯著。
從谷歌學術搜索，納瓦羅被引用最多的一篇文章名叫《為什麼企業要做慈善》。其他引用超過100以上的文章中，能算做經濟學論文的文章有《非純粹公共品市場如何運行：以家庭廢料垃圾回收為例》和《經濟增長控制論》。其他幾篇都是關於MBA及網絡教學的論文。
但納瓦羅最暢銷、知名度最大的著作是2011年出版的《致命中國》，以及第二年上線的同名紀錄片。
這部紀錄片，最近因納瓦羅即將走向美國白宮而再次廣受矚目，在海外視頻網站傳播開來。
紀錄片開頭中説到，“2001年，中國加入了世貿組織，自此，非法補貼出口的商品像洪水一樣湧入了美國。”
“57000家美國工廠從那以後消失了。超過2500萬美國人失去了體面的工作。我們現在欠這個極權國家3萬億美元。”
之後，一把刀柄上卷着人民幣的鋸齒刀刺向美國地圖，獻血湧出，滲流一地，印出血紅的幾個英文大字——“Death by China（致命中國）”，令人觸目驚心。
紀錄片號召美國人，“為了保護你的家庭，不要買中國貨”。片中對中國的描述，充滿了偏見、極端和煽動性的詞彙。
除此之外，納瓦羅的《正在到來的中國戰爭》以及《卧虎：中國的軍國主義對世界意味着什麼》等幾本反華書籍，在美國也引起巨大爭議。
美國印中美經濟智庫的經濟學家丹·施泰因博克（Dan Steinbock）評價説，納瓦羅渲染的中國威脅論，缺乏事實根據，更像是政治説服工具。
彭博的評論説，《正在到來的中國戰爭》充滿了對中共的情緒化的攻擊，比如經濟欺詐和奴役勞動等，完全忽略了中國經濟改革開放以來積極的一面，以及中國經濟對全球經濟復甦與增長所作出的貢獻。他所拍攝的《致命中國》也是隻講述中國負面的問題。
如果翻看亞馬遜的讀者留言，連很多美國讀者都懷疑這會是一個教授的作品，但這本書絕對能讓美國的極端民族主義者們血脈賁張。
特朗普也正是因為這本書和紀錄片記住了納瓦羅。
看了納瓦羅的書和紀錄片，就很容易理解特朗普為什麼時常叫囂中國搶走了美國的工作，將中國比作竊賊。納瓦羅的文字和紀錄片所渲染的畫面，正符合他的理念或需要。
如何影響特朗普？
在成為特朗普的顧問之前，納瓦羅和特朗普甚至都沒有見過面，今年8月納瓦羅接受泰晤士報採訪時表示，他們只是通過郵件來往。
納瓦羅是經濟學界最早站出來支持特朗普的人，他説，美國經濟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他和特朗普的觀點不謀而合。他們都認為主要問題在於貿易，美國2015年有7460億的貿易赤字拖累GDP，而大量的投資正在流向墨西哥和中國。
特朗普對《致命中國》這本書大家讚賞。並且誇讚這部紀錄片：一句中的，用事實、數據和洞察力，描述了我們和中國之間的問題。
用《洛杉磯時報》記者的話説，沒有人能像納瓦羅那樣，能對特朗普的反華言論熱情地投以掌聲，在過去二十年裏，納瓦羅因對中國政策的毒舌言論建立了威望，納瓦羅和特朗普對中國的共同看法，從一開始就將二人綁在了一起。
據納瓦羅説，21世紀初，他開始關注中國，“許多我在加州大學歐文學校的MBA學生，之前有工作的都開始失業，到底發生了什麼？”
做了一番探究之後 ，納瓦羅發現，罪魁禍首都指向了中國。
“中國肆無忌憚地從事WTO明令禁止的不公平貿易行為——非法補貼出口，知識產權盜用，強制技術轉讓。還使用其他不公平的貿易競爭手段，例如操縱貨幣、廣泛使用血汗工廠勞動力和污染避風港，而世貿組織並沒有追索或提供救濟。”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中國並不是美國增長放緩的唯一原因，但是一個主要原因。”
在競選中，特朗普建議應該對中國的商品徵收45%的關税，納瓦羅説，這個數字並不是他提供的。
“作為一個商人，特朗普憑直覺理解了中美貿易的不平衡的程度，這正好跟我在2006年的研究不謀而合，當時根據我的估算，中國的出口貿易優勢有43%是通過不平等手段獲得的。”
2006年是中美貿易磨擦最嚴重的年份，美國兩位參議院曾揚言：如果中國不調整人民幣匯率，美國將對其輸美商品徵收27.5%的高關税。提案的基礎是中國人為操縱人民幣匯率，使得人民幣被低估25%。結果之後該提案並沒有通過。
而此時，這個45%的關税，無論美國還是中國，對其實施的可能有多大都普遍存疑。不過，納瓦羅卻是特朗普對華施行高關税政策的堅決支持者。
他説，“我們不要忘記，里根曾對日本的半導體行業徵收了100％關税。人們要清楚，像里根和特朗普這樣的自由交易倡導者，和中國這樣的保護主義之間是有區別的，他們只是對騙子施加防禦性關税。”
與很多人看法相反，在納瓦羅眼裏，特朗普才是自由保護主義者，連《泰晤士報》的記者都忍不住追問：“你認為對中國徵收45%的懲罰性關税，不是貿易保護主義？”
納瓦羅回答説，“關税不是遊戲的終點，關税只是讓中國停止大規模作弊的談判工具。如果中國想要進入世界上最大的市場，必須遵守規則。現在，中國利用白宮的弱點，繼續從事不公平的貿易活動，中國將要尊重唐納德·特朗普。”
為鋼鐵巨頭遊説
關於這個紀錄片，印中美研究所國際貿易研究室主任丹·施泰因博克在他的一篇專欄文章裏還透露了一段故事。
納瓦羅的“致命中國”，鼓吹中國是自納粹以來對世界和平的最大威脅，同時號召美國的商界領袖們，向紐柯（Nucor）鋼鐵學習——拿起武器保護自己的利益。
紐柯鋼鐵是美國最大的鋼鐵製造商，金融危機前發展迅猛，1995-2005年間，紐柯股票從15美元上漲到20美元，但是到了2008年中旬，已經飆升至了75美元。
金融危機讓紐柯在2009年虧損巨大，當年2月其股價縮水至34美元，2009年一年損失達到2.93億美元。
於是憤怒的紐柯總裁丹·科斯米（DiMicco）和納瓦羅在《華爾街日報》聯合撰文，指責美國縱容中國操控人民幣匯率，造成美國鉅額赤字。
特朗普資深顧問、前紐柯總裁丹·科斯米（DiMicco）
他們還譴責中國的“大規模生產武器”（見於舊金山紀事），並敦促華盛頓對中國採取強硬措施（巴倫週刊）。科斯米還向國會提供證據説中國為操縱貨幣政策。
最終，紐柯公司多次遊説成功，美國商務部向中國鋼鐵行業頻頻發起反傾銷調查，最終對中國出口至美國的相關產品徵收高額進口關税。
就在2009年，納瓦羅開始撰寫《致命中國》一書。
為什麼納瓦羅的反華書籍能夠拍成紀錄片，誰在給他資助？
據丹·施泰因博克透露：當納瓦羅想拍紀錄片的時候，他再次來找紐柯，想要100萬美元達成交易。最後通過一家聖地亞哥運營的非營利機構UCAN，將紐柯公司的支票存入了納瓦羅的紀錄片製作公司。這家非營利機構UCAN的運營者是納瓦羅的好朋友。
2012年2月，UCAN、納瓦羅的紀錄片製作公司、納瓦羅和他的妻子，被傳喚到聯邦大陪審團作證，大陪審團希望看到所有的財務記錄和合同協議。UCAN的財崩潰，最終成了一場冗長的法律亂局。
鼓吹美國要做亞太秩序的維護者
不僅僅在貿易問題上，在對華的態度納瓦羅也是強硬派，包括亞太再平衡戰略。
首先，納瓦羅是“中國崩潰論”的信奉者。
今年6月，納瓦羅在《國家利益》雜誌發表了一篇文章，名字叫《中國可能要崩潰》（China Will Probably Implode）。
文章説，十五年前章加敦預言中國要崩潰，就在他的書出版後五個月，中國沿着克林頓總統鋪就的道路，加入了WTO。至今，中國經濟總量按照購買力評價已經超過了美國。
然而，儘管如此，如章加敦和沈大偉的預言所説，現在，中國崩潰的跡象已經日趨明顯了。
其次，批判奧巴馬在亞太的懦弱，導致中國在南海“秀肌肉”，認為美國應該在亞太地區繼續做自由秩序維護者。
這一評論，無異於對以往“特朗普孤立主義”解讀的“打臉”。
之前，很多人認為，特朗普上台，意味着美國重回孤立主義，美國專注國內將為亞太留下權力真空，等等。
11月，納瓦羅和特朗普的另一個顧問亞歷山大·格雷（Alexander Gray），再次在《外交政策》上撰文，闡述了特朗普在貿易問題以及奧巴馬亞太再平衡的看法，並且闡述了特朗普的亞太新政策——以實力推動亞太地區和平。
納瓦羅在文中説，奧巴馬政府軟弱的“亞太再平衡”政策，讓中國在東海和南海開展“攻擊性行動”。同時，奧巴馬對朝鮮採取的“戰略性耐心”政策也宣告失敗。
“在台灣問題上,台灣作為美國在軍事方面最脆弱的盟友，奧巴馬政府拒絕提供綜合性軍售協議，但是事實上根據《與台灣關係法》，這該是美國政府向台灣保證會提供的協助。”
多家外媒稱，12月初，特朗普在台灣問題上的幾個小動作，幕後策劃者是納瓦羅，這不無道理。
納瓦羅在文中分析了未來特朗普的政策。其一，將不會為了外交政策而犧牲美國的經濟；其二，將會推行“以實力促和平”的戰略，動作之一就是重建美國軍隊。
“特朗普將向我們的盟友保證,美國會一如既往長遠地擔任亞洲地區自由秩序的守護者。”
中美貿易 必有一戰？
特朗普1月20日即將就職，讓美國重新偉大最核心的議題就是，創造更多就業崗位，並消減美國的貿易赤字。
輿論普遍認為，特朗普上台後，很有可能在出口關税、人民幣匯率等問題上，向中國施壓。而負責全美貿易和產業政策的主席職位將交予對華鷹派手裏，使這種可能性又加深了一層。
納瓦羅、美國商務部提名人選威爾伯·羅斯，以及可能被特朗普提名為美國貿易代表的前紐柯總裁丹·科斯米，都是主張貿易保護的對華強硬派。
特朗普與提名的商務部部長威爾伯·羅斯
此外，特朗普顧問團隊還有其他幾隻“鷹”：亞歷山大·格雷(Alexander Gray)，曾為批評北京方面的共和黨眾議員蘭迪·福布斯(Randy Forbes)工作；白邦瑞(Mike Pillsbury)，《百年馬拉松》(The Hundred-Year Marathon)的作者，認為中國正準備主宰世界等。
一場對華貿易戰似乎不可避免。
12月月初，美國開利空調宣佈，保留原準備搬到墨西哥的印第安納州的工廠，為美國保住了800多個工作崗位，原因是特朗普許諾將給企業減税。
特朗普為此得意洋洋，納瓦羅也激動地撰文稱，“特朗普政府將確保美國工人和國內製造商，在公平競爭的環境中運營，減少企業工作崗位海外轉移。任何貿易欺詐者和貨幣操縱者都應該意識到，白宮不會再視而不見。美國第一，這是一種態度，而不是一個口號；讓美國再次偉大，這是一個使命，而不是一個政治信息。”
不過，在左翼經濟學家、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斯蒂格利茨看來，這一安排將耗費700萬美元税金，而且這並不影響開利公司將1300個工作崗位外遷至墨西哥。這種經濟產業政策不可持續，而且這對提高美國工人工資、創造優質就業崗位並無助益。這只是一樁企業為了一己之私公開勒索政府的醜聞。
至於中美之間打一場貿易戰？美國彼得森國際經濟研究所早在今年9月就做過三種情形的推演：全面貿易戰爭、非對稱性貿易戰、短暫貿易戰等。
如果特朗普當選後向中國和墨西哥產品徵收45%和35%的嚴厲關税，中國和墨西哥進行反制措施，全面貿易戰爆發。
在此情形之下，2017年—2019年，美國經濟將陷入停滯狀態，並導致失業率大幅上升，部分行業失業率上升至10%。
即便是在不超過一年的短暫貿易戰中，美國私營領域預計也將失去130萬個工作崗位，佔該領域就業總人數的1%。
《華爾街日報》22日援引該研究所資深研究員鮑恩的分析稱，特朗普如果發動貿易戰提高貿易壁壘，美國跨國公司將遭殃，全球製造業的供應鏈將受到衝擊，這種“逆全球化”會拖累全球經濟。
這是顯而易見的結果。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研究員陳平教授近期去華為考察，發現英特爾正在加強和華為的合作，他要來的英特爾全球銷售數據顯示：
英特爾的三大客户，2015年的訂單中，惠普持平佔18%，戴爾下降1%佔15%，聯想增長1%佔13%。銷售區域排名，中國包括香港佔21.1%，新加坡佔20.8%，美國佔20%，台灣佔18.8%，其他地區佔18.8%。
其他美國大型跨國企業大抵如此，如此看來，美國想和中國打貿易戰，最先不答應的就是這些跨國企業財團。受損的是美國經濟，以及美國的普通老百姓。
美國是中國的第二大貿易伙伴，第一大出口國。而中國從2015年底開始，首超加拿大，已經成為美國最大貿易伙伴國。
如果美國想挑起貿易戰，將是損人一千，自損八百的事。據美國《赫芬頓郵報》12月22日報道，知名大空頭查諾斯（Jim Chanos）説，“很多人正在談論與中國開打貿易戰爭，但他們都沒動腦子。”
原因是，“如果你和美國的公司高管談這個，他們會不安。通常即使是美國本土的製造業，供應鏈也會依賴於來自墨西哥和中國的零件。一切都是相互聯繫的。許多企業和工人，終會被我們在貿易戰爭中意想不到的方式被傷害。為什麼人們會費心去研究20世紀30年代關税壁壘上升的影響？因為最終這對增長是負面的。”
按美國商務部的數據，2015年美國與中國雙邊貨物進出口額為5980.7億美元，美國對中國出口1161.9億美元，自中國進口4818.8億美元，美方貿易逆差3656.9億美元。
在貨物貿易上，特朗普為了減少貿易逆差，如果對中國採取嚴厲關税政策，對中國影響較大。
但不要忘了，中國對美國的貿易逆差主要是加工貿易。基本上還是“順差記在中國，利潤落在歐美”這樣的格局。中國出口到美國的，很大一部分比例是蘋果手機、通用汽車等這些美國跨國公司在中國的產品。
如果中國受損，一損俱損。
值得注意的是服務貿易方面。2015年，美中兩國雙邊的服務貿易，已經達到了635.5億美元。其中，美國從中國進口是151億美元，美國對華出口是484億美元。
美國是全球最大的服務貿易出口國，其項目包括了國際運輸、國際旅遊、跨國銀行、國際融資公司及其他金融服務、國際信息處理、傳遞、計算機及數據業務等等。
如果中美打起貿易戰，中國反制的牌很多。
如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專家丁一凡則表示，“中國現在有全球最完善的工業生產鏈，美國要是跟中國打貿易戰，最後被整死的只會是美國的大企業。”
不過，貿易戰是中美之間最壞的打算。就在納瓦羅獲得任命的同一天，另一位傲慢的對沖基金大佬伊坎，被任命為聯邦監管規定改革事務方面的特別顧問。他將參與為證監會選擇新主席的工作。
特朗普的一系列任命，也顯示特朗普的經濟顧問並非鐵板一塊的反華、反對全球化。
據《紐約時報》報道，特朗普團隊中更多的人是自由貿易的支持者，包括伊坎，即將領導國家經濟委員會(National Economic Council)的加里·D·科恩(Gary D. Cohn)，被提名為國務卿的雷克斯·W·蒂勒森(Rex W. Tillerson)，駐華大使特里·布蘭斯塔德(Terry Branstad)等。
而且特朗普正在考慮讓拉里·庫德洛(Larry Kudlow)領導經濟顧問委員會(Council of Economic Advisers)，他也是一個堅定的貿易支持者。
不管怎麼樣，對中國而言，多名對華鷹派進入特朗普班底，仍然值得高度重視。未雨綢繆，預防未來可能的貿易戰，守住自己的利益，是當前重中之重。
註釋：
【1】：留美經濟學者楊恆興和張嵐的一篇文章説，歷屆來自學界的總統經濟顧問都有頂尖學校的經濟學大拿擔任，而且他們和總統都所屬同一政黨，川普這次選擇民主黨人納瓦羅做經濟顧問，難道是因為頂尖學校的經濟學家都支持民主黨嗎？非也。美國的Klein和Stein（Public Chioce,2006）的研究表明，經濟學家中民主黨的支持者佔約70%，但頂尖經濟學家中依然不乏共和黨。例如大家熟知的前美聯儲主席伯蘭克和哈佛經濟學家曼昆都是共和黨，曼昆也曾在2008和2012年任共和黨候選人羅姆尼的經濟顧問。
為什麼此次競選中，頂尖的共和黨經濟學家們都不願意為川普站台，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是川普大力鼓吹貿易保護主義。而同樣根據Klein和Stein的研究，儘管經濟學家們在最低工資和槍支管控等問題上爭執很大，但他們在反對貿易保護主義上卻是空前一致的。
【2】和平護衞隊是肯尼迪在總統競選中提出的，成立於1961年。和平隊的主要使命就是以志願者的方式，向第三世界國家提供教師，醫生，護士，各種技術人員等“中等人力資源”，以幫助第三世界國家的社會發展。其實質是服務於美國的國家利益，在向海外特別是發展中國家輸出美國文化及價值觀。
【3】美國智庫印中美研究所國際貿易研究室主任丹·施泰因博克稱，納瓦羅實際上還是一位共和黨內幕人士，他曾為喬治·布什總統和米特·羅姆尼的失敗競選提過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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