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人股本巨頭的驚人崩潰背後 - 彭博社

插圖：斯科特·蓋爾伯

在一月份與全球商業巨頭在達沃斯交往的幾天前，阿里夫·納克維開始吸引另一圈朋友——海灣阿拉伯巨頭——以最後的努力拯救他的迪拜私募股權公司。

但事情已經處於失控的邊緣。由於被指控阿布拉傑管理投資者資金不當，迪拜的明星金融家很快無法支付租金。

阿里夫·納克維攝影師：西蒙·道森/彭博社在納克維，58歲，去年六月放棄對阿布拉傑的控制後，揭露出多年來其主要收入無法覆蓋運營成本。阿布拉傑借款填補缺口，現在欠債權人超過10億美元。一旦貸款方停止放款，該公司崩潰，留下損失、訴訟和破碎的聲譽。

阿布拉傑對多層槓桿的依賴創造了一個“高度不穩定”的商業模式，這在私募股權行業中是異常的，負責拆解該公司的法院指定清算人在一份日期為7月11日的報告中表示，該報告已被彭博社看到。

在分析他們能獲取的文件後——因為一些文件失蹤了——普華永道的調查人員表示，阿布拉傑使用貸款來覆蓋運營費用使其“對波動和潛在流動性危機敏感。”他們現在正在出售阿布拉傑的資產以償還債權人，並調查“管理不善、資金混合和資產挪用”的指控。

待售

Abraaj 待售的資產包括 12 個基金的股份以及在一家巴基斯坦公用事業公司和一家折扣券業務的持股

來源：普華永道於 2018 年 7 月 11 日的清算報告 基於公司的估計可實現價值

Naqvi 拒絕評論，而該公司為其使用槓桿辯護。根據 Abraaj 的一份電子郵件聲明，借貸是必要的，因為其大多數客户，尤其是在早期，都是家族企業，支付款項並不總是及時。

“回想起來，增長的速度應該更加適度，”聲明中説。“後台辦公室在複雜性和最佳實踐方面沒有跟上。”後台操作包括記錄維護和會計等事務。

Abraaj 的驚人崩潰對迪拜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聲譽造成了嚴重打擊。它動搖了包括比爾·蓋茨、國際金融公司以及美國和英國政府機構在內的投資者的信任，觸發了至少 10 個來源的貸款違約，並引發了在阿聯酋和土耳其的訴訟。

Abraaj 的最大債權人

迪拜私募股權公司至少違約 11 億美元的債務

來源：普華永道於 2018 年 7 月 11 日的清算報告

* 阿聯酋航空單獨披露了對 Abraaj 的 3.36 億美元風險敞口，但未具體説明細節

根據與大約十幾位對公司有直接瞭解的人士的對話，崩潰的時間線展示了 Naqvi 這位優雅的巴基斯坦企業家在過去 16 年中從零開始建立 Abraaj，卻在不到 10 個月內看到其崩潰的過程是多麼迅速。

在達沃斯年度世界經濟論壇上，Naqvi將Abraaj塑造成中東私募股權的代表。2002年，他以300萬美元的資本和6000萬美元的管理資產起步，迅速發展壯大。曾一度為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以及德克薩斯州教師退休基金等投資者管理近140億美元的資產。

Abraaj在拉丁美洲、非洲和亞洲的18個新興市場辦公室監督資金——這一網絡後來被幾家美國投資者試圖以火售價格收購。

全球範圍

幾位投資者曾試圖收購Abraaj在新興市場的辦公室網絡

前員工表示，Naqvi竭盡所能地將Abraaj描繪成一個強大的公司。他為員工提供高薪，擁有慷慨的旅行預算，並租賃了一架私人企業飛機。他贊助了像 Abraaj周這樣的活動，這是一個年度商業會議，在世界最高建築哈利法塔的迪拜奢華阿瑪尼酒店舉辦盛大晚宴。作為一個熱衷的藝術收藏家，Abraaj甚至資助了一個備受追捧的 年度藝術獎，為獲獎者提供10萬美元的獎金。

但公司的基礎卻很脆弱：根據清算人報告中發佈的數字，2014年至2017年間管理投資所賺取的費用在某些時候幾乎無法覆蓋一半的成本。

雖然世界上的私募股權公司通過借款來資助收購而蓬勃發展，但根據牛津大學賽德商學院的金融副教授盧多維克·法利普（Ludovic Phalippou）的説法，他們通常不會使用債務來支付基本開支。

法利普説：“任何私募股權公司用貸款來融資運營是非常不尋常的。”他是《私募股權揭示真相》（Private Equity Laid Bare）的作者。“我們可以將此視為阿布拉吉（Abraaj）將他們所宣揚的應用於自己。相反，幾家主要的私募股權公司實際上是上市公司，並且沒有槓桿，這與他們所宣揚的完全相反。”

阿布拉吉的驚人崩潰對迪拜作為全球金融中心的聲譽造成了嚴重打擊。攝影師：克里斯托弗·派克（Christopher Pike）/彭博社根據四位知情人士的説法，納克維（Naqvi）的紙牌屋在去年九月開始動搖，當時2016年籌集的10億美元醫療基金的投資者——包括比爾和梅琳達·蓋茨基金會——對他們的錢發生了什麼提出了質疑。

在監控投資的過程中，他們開始懷疑並非所有收益都被投入，並想知道原因，因為基金中的一項條款規定，任何額外現金將退還給他們，一位知情人士表示。位於西雅圖的慈善機構發言人拒絕對此發表評論。

大約在一年前，阿布拉吉確實開始從至少一個旗艦基金——阿布拉吉私募股權基金IV中抽取數千萬美元來支撐其財務，三位知情人士表示。到2017年初，他們也開始從醫療基金中轉移資金，他們説。阿布拉吉隨後在審計師KPMG編制後續季度收益報表之前，將借來的現金存入這兩個基金的賬户，他們説。

動搖的基礎

多年來，Abraaj的投資管理費用收入未能覆蓋其成本

來源：2018年7月11日普華永道清算報告中提供的審計財務數據

* 2018年數據為預測

今年早些時候，Abraaj聘請了KPMG的當地辦公室來驗證交易，並表示審計師未發現資金濫用。KPMG國際表示，目前正在與其法律顧問Linklaters調查2018年的審查。它表示KPMG並未被聘請進行正式審計或驗證資金的使用情況。

現金危機只會加劇。Abraaj原計劃在2017年3月將巴基斯坦公用事業公司K-Electric的股份出售給上海電氣，這將籌集數億美元，但由於監管障礙，交易被推遲。

到秋季，Abraaj試圖向健康基金投資者保證一切正常。但在11月，其中四位投資者指控其在未獲同意的情況下提取現金。他們聘請法務會計師調查發生了什麼。未使用的資金後來被歸還，這隻會加深流動性危機。

隨着壓力加大，Naqvi的核心圈子開始解體。在2017年的最後兩個月，幾位關鍵高管辭職，其中包括Mustafa Abdel Wadood，他辭職但同意不立即離開，幾位知情人士表示。

納克維的內圈

瓦卡爾·西迪克，納克維的姐夫，曾擔任阿布拉吉的管理合夥人和風險合規負責人

穆斯塔法·阿卜杜勒-瓦杜德，前管理合夥人和全球私募股權負責人，曾創立西格瑪資本並負責埃及EFG-Hermes的迪拜辦公室

阿希什·戴夫，前首席財務官和合夥人，在KPMG和阿布拉吉之間調動工作

瓦希德·哈米德，管理合夥人。在2012年加入阿布拉吉之前，他曾是波士頓諮詢集團的高級顧問和百事可樂的高級副總裁。

塞夫·維提維特皮萊，管理合夥人，在阿布拉吉於2012年收購奧瑞斯資本後加入。他上個月因未支付的補償向阿布拉吉提起了292萬美元的訴訟

穆罕默德·拉菲克·拉哈尼，前董事總經理，與納克維一起簽署個人支票作為對哈米德·賈法爾貸款的擔保

納克維並不打算放棄。在前往達沃斯之前——在那裏他參加了一個小組討論與比爾·蓋茨同台——他試圖説服海灣商業精英的眾多成員向阿布拉吉提供數千萬美元的短期貸款，三位知情人士表示。

其中一位是位於沙迦的商人哈米德·賈法爾，他提供了一筆3億美元的短期貸款——其中包括1億美元給納克維本人。後來對納克維和他的一個董事提起了訴訟，聲稱他們作為貸款擔保所簽發的個人支票被拒付。在阿聯酋，包括沙迦在內的七個酋長國聯邦，這是一種刑事犯罪，可能會讓你入獄。該家族的發言人拒絕發表評論。

根據三位人士的説法，Naqvi 還從阿聯酋航空公司獲得了約 7500 萬美元，這是一家仍然在其網站上 列出他 為董事會成員的折扣航空公司。幾個月前，Abraaj 擁有阿聯酋航空公司的股份，一位直接瞭解情況的人表示，這些股份作為抵押品向銀行抵押。當 Abraaj 違約時，他們出售了這些股份。到六月，這家航空公司披露了對 Abraaj 的 3.36 億美元的風險敞口，相當於其當前市值的四分之一。一位發言人表示，該航空公司沒有新的消息要發佈。

兩位人士表示，其他商業領袖拒絕向 Naqvi 提供資金。其中一位是 Damac Properties 的董事長 Hussain Sajwani，這位億萬富翁與唐納德·特朗普在迪拜項目上合作。他們表示，Damac 的高級副總裁 Niall McLoughlin 説，關於 Sajwani 被接觸以獲得貸款的説法“並不真實”。

在 Naqvi 於二月份放棄對基金管理業務的控制後，情況迅速惡化。到春季，更多高管辭職，裁員隨之而來。然而，即使在五月，Abraaj 仍在努力 安撫 其債權人，他們會得到償還。

幾周後，一位債務人，一家擁有 2 億美元風險敞口的科威特養老金基金，通過拒絕同意暫停債務支付，封鎖了自己的命運。相反，它 施加壓力 要求 Abraaj 結束運營。

Naqvi 不久後屈服，於 6 月 14 日提交了在開曼羣島進行法院指定重組的申請，控股公司和投資管理部門均位於此地。清算人的報告將 Abraaj 的已知資產估值為 11 億美元，包括 12 個基金的股份和 K-Electric 的投資。

這比Abraaj截至三月的總資產少了14億美元，根據報告中披露的財務報表。清算人建議，Abraaj的償付能力狀況要麼“顯著下降”，要麼被“誇大”。

全球強國

多年來，Abraaj在廣泛的行業和地區進行了投資，正如其投資組合中的這九家公司所示。

一些前員工表示，公司的迅速崩潰並沒有讓他們感到驚訝。他們形容Naqvi為“激進”和“競爭激烈”，並表示他像國王一樣管理Abraaj；沒有他的批准，幾乎不會發生任何事情，質疑他的行為往往會引發憤怒。

Abraaj對Naqvi的影響力這一觀點表示異議。在其聲明中表示，該公司“一直作為一個合夥企業運作”，並且“始終鼓勵內部和外部的對話與互動。”

普華永道表示，關鍵財務報表要麼缺失，要麼不存在。特別是，該公司僅提供了合併財務報表，而沒有資產管理和控股公司的單獨報表，這使得分析資金在兩者之間的流動變得困難。

雖然迪拜金融服務局尚未説明正在進行何種調查（如果有的話），但Abraaj的法律麻煩已經開始。除了關於退票的案件，Naqvi的律師表示該案件已暫時庭外和解，該公司還被2014年與歐洲復興開發銀行共同收購的土耳其乳製品製造商的創始人起訴。Abraaj對此指控未作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