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廠風雲90年(2)：馬小弟與6621型導彈艇_風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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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篇《船廠風雲90年(1)》講到“馬勒家族的故事落幕了”，但滬東中華的故事並不僅僅屬於外國暴發户，更屬於千千萬萬中國勞動者。接下來要講的這個人姓名裏也帶個“馬”字，一些看過硬核軍事小説《殘陽帝國》的朋友已經猜到了，這個人就是馬小弟。

馬小弟，又名馬伯良、馬金根。1913年生於上海川沙，12歲就開始幹活謀生，經常失業。在馬勒船廠遷廠擴建的1938年，馬小弟進入馬勒船廠工作。1939年7月，中共地下黨員毛良受黨組織委派進廠當加油工，並以結拜“九兄弟”“兄弟會”等形式發動組織工人運動，馬小弟就是最早受其感召的進步工人之一。

1940年10月，馬小弟加入中國共產黨。因他家在廠附近農村、地僻人稀，便成為地下黨向各船廠工人羣眾進行抗日救國活動的場所。（沒錯，那時候船廠周圍還是正兒八經的鄉村，實際上，直到80年代，滬東造船廠周圍仍有大片農田。）

1941年5月下旬，馬勒船廠木工部木匠沈阿康在滑道工作時，因腳手架被碰倒而從高空墜亡。家屬要求撫卹，資方裝聾作啞。地下黨組織為了維護工人利益，委託馬小弟草擬了8項談判條件並擔任罷工組織工作。6月7日，罷工開始。這場罷工堅持了13天，資方迫於壓力滿足了工人的訴求，工會也隨之正式成立，毛良、馬小弟等地下黨員在工人羣眾中建立起了較高的威信。

這裏順便插一句：上海是中國工人階級和工人運動勃興之地，但早期工人運動並不是“領袖振臂一呼，工人揭竿而起”那般簡單。實際上，像毛良、馬小弟這樣，結拜兄弟、組建幫會是早期工人運動掌握羣眾的重要途徑之一。《上海灘》塑造了許文強這麼一個北京大學生南下闖蕩上海幫會的形象，他的原型正是中共黨員兼青幫大佬汪壽華。

汪壽華，中共四大代表、留蘇歸來後擔任上海總工會委員長，同時也是青幫通字輩大佬（算是杜月笙的師叔）。《上海灘》中，許文強死於政治矛盾、在事業的頂峯被幫會同道暗殺；現實中的汪壽華，則先於大革命期間與周恩來攜手發動武裝起義佔領上海，然後被投靠蔣介石的杜月笙於1927年4月11日騙入家中、慘遭毒手，成為“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中最早犧牲的烈士之一。

説回毛良和馬小弟。

船廠工會成立後不久，毛良經黨組織安排，離開船廠，到組織上開辦的“海利辦莊”工作。（辦莊是廣東話，意為洋行。）1943年7月，毛良離開“海利辦莊”到淮南根據地，承擔交通工作，往來於根據地與上海之間。1947年6月，黨派他乘船回上海。船到吳淞口，毛良被國民黨軍隊逮捕，受盡折磨，他經受住了考驗，但出獄後不久就不幸病逝，倒在了黎明前夜。

而馬小弟則在太平洋戰爭爆發後轉入日商第三機械製作所工作，培養髮展了一批進步工人。他們通過罷工、怠工和在生產中採取以次充好或暗中放進雜物等辦法，阻礙侵略者的軍工生產。1945年抗戰勝利時，馬小弟組織起了49廠聯合工會，並在1946年1月發動滬東區上萬失業工人，衝破軍警包圍、到市政府請願。在1946年6月23日的“反內戰、爭和平”大遊行以及反對凍結生活指數、組織“申九慘案”控訴會等鬥爭中，馬小弟也做了大量工作。國民黨曾幾次想抓他，由於工人羣眾的掩護和報信，未能得逞。

1948年，為保存黨的力量、迎接上海解放，馬小弟根據黨組織決定，先後組織和帶領兩批中共地下黨員秘密轉移到香港參加中共上海局舉辦的學習班，後轉道天津隨解放軍南下。

1949年5月27日，上海解放。此後十餘年，馬小弟一直在工會系統工作。1960年5月，馬小弟回到滬東造船廠工作、擔任廠長。回到滬東造船廠，馬小弟要面對的第一件大事，就是6621型導彈艇的建造工作。

6621型導彈艇

1958年2月4日，中國政府與蘇聯簽訂了《關於蘇聯政府給予中國海軍制造艦艇方面新技術援助的協定》（即“二四”協定），6621型導彈艇就是“二四”協定的重頭戲之一，也是新中國最早裝備的導彈艇型號、是構建“空潛快”海防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該艇是當時蘇聯最新鋭的海軍技術裝備之一，在蘇聯也仍處在“邊建造邊修改圖紙”的摸索階段，建造技術難度不小。

1960年7月21日，6621型導彈艇首艇在滬東造船廠開工。一個多月後的8月30日，該艇鋼質艇體全部加工結束。由於轉讓6621艇時，即便是在蘇聯也沒有完成全部設計，一直是邊設計邊建造，圖紙也在不斷修改中，建造工作也時有返工和修改。蘇聯交付第4批圖紙後，中方發現修改範圍很大，建造工作不得不停頓下來，並進行大範圍調整。

1963年8月25日，該艇下水。而馬小弟，也在這個月離開滬東造船廠的工作崗位，後赴陝西擔任408廠廠長。（408廠，蘇聯援建156個重點項目之一，現在是中船重工旗下的陝西柴油機重工有限公司。）此後，6621型首艇經歷從南到北多片海域的試航，排除了一系列問題，終於在1965年12月31日交付人民海軍。新中國共生產了上百艘6621型導彈艇，而中滬東造船廠是建造該型艇的主力、共建造了多達85艘。

從舊中國與英商、日寇鬥爭，到新中國造導彈艇，馬小弟見證了滬東廠的數十年風雨。新中國的萬里海疆日益鞏固，其中就凝結着以馬小弟為代表的滬東人和千千萬萬勞動者的汗水。

當然，滬東造船廠對新中國鞏固海防的貢獻絕不止85艘6621型導彈艇。（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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