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代在西方,愛因斯坦的“辱華”言論未必不是思想界的主流_風聞
观察者网用户_215332-2018-06-14 16:52
普林斯頓大學剛剛出版的《阿爾伯特·愛因斯坦遊記》這個事情,在觀察者網轉載之後,引起了讀者們的強烈反響,不少網友稱,我們看到了愛因斯坦良善、體面之外不為人知的一面。

除了骯髒、麻木、遲鈍毫無精氣神(spiritless filthy obtuse)這類對國人的貶義形容詞之外,愛因斯坦好像對中國人的繁殖能力相當“熱心”,他很奇怪中國的男男女女們在如此低劣的生活條件下特別熱衷於生孩子(fecundity)。並且有一句讓中國人讀起來相當不愉快的一句話:
It would be a pity if these Chinese supplant all other races.
意思是中國人繁殖太快,如果擠壓了其他族羣的生存空間並取代之,就很遺憾了。
愛因斯坦遊歷遠東的時間並不長,他這本遊記是第一次大規模從德語被翻譯成英語,目前在亞馬遜上賣一本25歐元,筆者覺得還是比較值得一買的。除了科學貢獻之外,愛因斯坦的著作現在還有了史學和思想史的意義,頗能反映當時歐洲上流體面人士第一次來中國的心態。

愛因斯坦曾經公開聲明,“種族主義是一種疾病”
總的來説,觀網的讀者對愛因斯坦的這些言論反應相當理性,評論的水準很高,看熱評就知道。

但此外還想指出一點,愛因斯坦的這些對華印象,除了主觀評價之外,很多語詞帶有強烈的“社會達爾文”的色彩,連書的譯者Rosenkranz都不得不承認,愛因斯坦的話語帶有濃重的種族歧視的味道,而且這個味道直接涉及到了生物學領域,這個就……
19世紀晚期生長在德意志第二帝國的愛因斯坦,他的生活氛圍本身也氤氲着一種顯學——人種學的氣息,所以他的有關言論,再考慮到當時中國積貧積弱的歷史背景,並非難以理解。
他青少年時代處於德國凱撒——威廉二世大帝的統治時期,德皇是怎麼説中國人呢?最典型的言論,就是當時他為出征滅義和團的八國聯軍之德國軍團壯行的時候,説要向當年滅匈奴人這羣野蠻人一樣滅掉中國的反叛者(著名的“匈奴演講”),而且揚言讓未來一千年之內,不能再讓中國人在德國人面前撒野造次!

1900年7月27日,在為出征中國的德國士兵壯行前,德皇威廉二世發表了一番辱華言論
他的老婆,也就是她的表姐奧古斯塔·維多莉亞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德日爭奪青島的時候,對中國人的評價,和愛因斯坦的描述太像了,都有點抄襲嫌疑了,也是用了骯髒、粗鄙、麻木和毫無精神力之類的字眼形容中國人。

這個學説往上追溯,瑞典生物學家林奈(他的頭像被印在瑞典100克朗的紙幣上)是個繞不去的坎兒。在他的代表作Systema Naturae一書,詳細論證了人類的五大人種,並且認為,從生物學上,這五大人種有高下之分。

這本書出來之後,學界對林奈的批評很多,而批評的原因不是他搞人種學研究,而是認為他接觸到的人種有限,比如他對黃種人和黑種人到底瞭解多少呢?恐怕比他對蝴蝶的瞭解還要少。
林奈的繼任者,法國生物學家Buffon和德國生物學家Blumenbach繼續發展了林奈的這套學説,並且更加嚴密地系統化,由於當時18世紀晚期到19世界中期,生物學和神學還沒有完全分家,他們都認為亞當和夏娃都是純種白人,這是人類真正的起源,不過人類在演變過程中會出現退化(這個給後來的達爾文以靈感),典型的例子就是黑人。
電影《被解放的姜戈》,李叔在姜戈面前秀了一把生物學知識,給他上了一課,從頭骨的形狀論證為什麼黑人的奴性那麼重:

人種優劣説在19世紀末傳到中國之後,立刻捕獲了大批中國精英分子的心,而且這個現象很可能是來自日本的泛亞論的“倒灌”。
觀察者網曾有兩篇文章談到這個問題,一個是康有為的《大同書》對世界人種的解讀,認為只有黃、白兩種人算是人,黑人是介於人和狗之間的一種生物。
所以説,不少網友説愛因斯坦的“人設”會隨着他這份日記的披露而崩塌,未免是有些太誇張了,而且,如果晚年的愛因斯坦看到他30年多年前寫的日記,也未必會完全認同,因為愛因斯坦本人絕對是種族主義的受害者,作為猶太人的他是有切膚之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