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何所大_風聞
王晓笛-上海交通大学国际与公共事务学院博士生-图财的逗比时评人,抓耳挠腮的论文民工2018-10-04 09:38
(正文在圖後,前文可略過)
按之前的計劃,在去拜訪地表最強80後之前,我會發一篇為台灣背書的散文,以作對當前網絡大眾狂歡現象批判系列新的補充。之後就暫別社區,希望在遠離塵世喧囂一段時間後,能夠跟大家分享在朝鮮的見聞。
感覺自己有點囉嗦。自被邀請在社區開通賬號後,按照觀網的要求,完全是將社區當博客和朋友圈玩,因此大部分文風都呈現對話的形式,比較自由和隨意。當然也會有一本正經的文章,基本都是編輯部的約稿,文前會有【文/觀察者網風聞社區 王曉笛】的標籤。雖然這些文章下面也烏煙瘴氣,但神奇的是,基本上少有對作者本人的直接攻擊。
最後説説作者簽名,較早關注我的朋友都知道“稿費即正義”這個簽名,後來有一段時間改成了“務實的統一工作者”。當被一些老讀者問及時,我才知道,“稿費即正義”已經成為了我的一個符號,於是重新填上,和務實的統一工作者連成一句,還有點朗朗上口。
之所以“稿費即正義”,是想表明自己的一種生活態度。人可以高尚,但終究難以免俗,人生的大部分時間裏,我們還是在為生計忙忙碌碌,這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想法,而是真實的生活狀態。有人會説我“小民大帝心”,自己都養不好,還要做台灣,這其實有點缺乏同理心。吃地溝油的命,操中南海的心,從我學政治學的時候,就一直縈繞在耳邊。這是工作性質決定的,總要有人在領導需要的時候,遞上一份報告。
當然,“稿費即正義”也會引得大家質疑拿錢無原則,連賴清德的錢也會收云云。
拿不拿賴清德的錢,日久見人心吧,“稿費即正義”只是看上去低俗和沒底線,還是需要行動將這個詞逐漸去魅化,並保留下它所藴含的真實。

記得一次在高雄,偶遇一位阿公。他對來自內蒙古的我,充滿了好奇。他問我蒙古人是否還在遊牧?誠實地講,我自小生活在都市,草原都很少見到,也沒親眼見過遊牧的蒙人。但從電視上來看,似乎他們還生活在相對偏遠的牧區。
我將我所瞭解到的告訴給他,他點點頭,嘖嘖稱奇,接着又很認真地問:“那小孩子讀書怎麼辦?”
“可以去寄宿制學校。”當然這也是我在電視上看到的。
阿公聽到我的回答後,嘴角閃過一絲古怪的微笑,説道:“那麼小的孩子離開父母,不覺得很殘忍嗎?”
我一時無言以對,因為在我的認知當中,居無定所的牧民孩子想要上學,寄宿是一個合乎邏輯的辦法。這樣的語塞令我難堪,我甚至懷疑阿公有意為之,以在我的身上尋找樂趣。
後來一位台灣的朋友告訴我,台灣學校的寄宿制不發達,所以阿公不能理解大陸的現實情況。
我不禁想到了“茶葉蛋”,這已經被大陸人視作台灣無知的一個經典案例,優酷網的製作團隊甚至還拍攝了一部短片,自嘲普通人對茶葉蛋的觸不可及。儘管兩岸地緣相鄰,文化相近,但在這塊小島上的羣眾,對對岸的種種偏見和誤解,讓大陸民眾覺得自己在這個互動關係中處在被害的地位。
然而情況只有這麼簡單?
回到大陸後,我開始將兩岸關係作為自己的研究方向,嘗試發表一些政論文章。和幾個要好的朋友聚在一起時,也常常被問到一些台灣的風土人情,我都據實以告。台灣有她的精彩:秀麗的風景、心地善良的人民;當然也有她的亂象:民粹的泛濫,對外來人口的歧視。
“灣灣自己的事情還搞不好,還向大陸推銷民主?誰民主,誰完蛋!”
“大陸對他們那麼好,真是不知好歹,快點打過去吧。”
“我看他們不行了,都是井底之蛙。”
……
隨後就是慣例的鬨堂大笑,我則擠出幾個乾澀的笑容附和,樣子像個被拐賣的陪酒丫頭。
不知何時起,大陸人眼中的台灣是這個樣子:經濟衰退、民粹主義、政治惡鬥、台獨氾濫……緊隨台灣種種亂象之後的,一定有大陸民眾對台灣的冷嘲熱諷。反中、反服貿,更是讓大陸民眾覺得這羣島民對“祖國”的慷慨不知好歹。泛藍一定是好人,泛綠就該槍斃,在統獨問題上一如既往地偏執而又敏感。在網絡生態中,調侃台灣儼然成為一種取向,一篇負面新聞,可以吸引足夠數量級的大眾狂歡。“福爾摩沙”就這樣慢慢變成了茶餘飯後的休閒談資。
一方面是對台灣種種的不屑,一方面是對台灣不合心意的憤懣,這些是否也是某種偏見?
身為大陸人,我們太過關注於在別人眼中的自己,而忘記了自己的眼中還映射了別人。
陳孔立老先生講,研究台灣事,先做台灣人。或許專業人士的要求對普通人而言還過高,但其中換位思考的道理,卻足以給每個人啓示。算上日據,兩岸分離已過百年,台灣構建起了自己的生活方式,其中當然包括大陸人嗤之以鼻的台灣民主。大陸人時常覺得自己在見證一場偉大的政治試驗,將心比心,台灣人又何嘗不希望將自己的民主建設為自己所預期的樣子。任何一個社會,都有它的獨特性和複雜性,兩岸集體記憶的空白,是不可迴避的現實,也是交往的基礎。習總講,兩岸要做到“心靈契合”,在我看來,也在催促我們樹立一種寬厚的人文關懷:包容、尊重與理解,所謂“兩岸一家親”,這不就是家人之間所應該具有的一種情懷嗎?
放下既有的成見,傾聽這個寧靜精緻的島嶼,你會發現,這裏比想象中要大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