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的彈劾事件源於一次失敗的政治打擊行動 - 彭博社
Joshua Green
總統唐納德·特朗普
攝影師:克里斯·克萊波尼斯/彭博社特朗普總統突然面臨彈劾危險的諷刺在於,這實際上是為了幫助他而產生的意外結果:一場針對可能對手(喬·拜登)的政治攻擊,資金來自一位主要的右翼捐助者(瑞貝卡·梅瑟),特朗普和他的律師(魯迪·朱利安尼)急於劫持這一行動,結果可能對他們來説是災難性的。
要理解特朗普是如何成為眾議院彈劾調查的目標,首先需要明白他為何如此執着於尋找拜登的黑料,以至於在7月25日的電話中向烏克蘭總統施壓,要求“幫我們一個忙”,調查拜登及其兒子亨特。亨特·拜登和他的父親可能捲入烏克蘭腐敗的想法最早是在2018年一本書中提出的,秘密帝國:美國政治階層如何掩蓋腐敗並使家人和朋友致富,作者是保守派作家彼得·施魏策。該書及其作者有其目的和淵源。
彭博社商業週刊埃隆·馬斯克在復興極右翼術語“再移民”中的角色投資者對印度的熱情無視阿達尼做空者的攻擊總統選舉並沒有阻止國際學生來美國退伍軍人幫助填補美國電動車和電池工廠的勞動力短缺施韋策是《布賴特巴特新聞》的編輯,也是政府問責研究所(GAI)的主席,該非營利組織的董事會主席和主要捐助者是瑞貝卡·梅瑟,一位著名的特朗普支持者和右翼事業的資助者。
在 我寫的一本書中,關於特朗普和史蒂夫·班農,我描述了施韋策和班農(GAI的創始主席)如何部署一支律師、調查員和法醫數據科學家的團隊,搜尋公共記錄、公司文件和暗網,以編制有力證據,證明希拉里和比爾·克林頓通過與克林頓基金會的工作與不良、尋求利益的外國捐助者關聯,行為不當。班農,這個項目的策劃者,有一個具體的目標。他並不想激發已經厭惡克林頓夫婦的保守派。他希望GAI的發現以非黨派的方式呈現給考慮支持希拉里·克林頓2016年總統競選的獨立選民和民主黨人。2015年5月,在她的競選啓動前夕,施韋策在一本書中發佈了GAI的發現,克林頓現金:外國政府和企業如何以及為何幫助比爾和希拉里致富的未解之謎。它瞬間成為了 紐約時報的暢銷書。
施韋策攝影師:蓋奇·斯基德莫爾/祖瑪新聞因為這本書記錄了一系列倫理上可疑的行為—未報告的外國贈禮,比爾與哈薩克斯坦獨裁總統的晚餐,代表一位尋求有利礦權的捐贈者—主流媒體開始調查並放大對克林頓的調查。正如班農所意圖的那樣,腐敗的氣息附着在希拉里身上,成為媒體報道的主要主題,毒化了她的形象。“他們在利用世界上最糟糕的人物的同時,自己卻富裕起來,”班農當時對克林頓這樣辯稱。GAI的材料甚至出現在《紐約時報》的頭版上。《紐約時報》。“從他們的角度來看,”自由派戰略家大衞·布羅克告訴我關於施韋策和GAI,“時報是病毒的完美宿主。”
克林頓在2016年選舉中的失利是概念的證明:你可以提前幾年識別出一位民主黨領跑者,並嚴重損害那個人的形象,從而毀掉他們的候選資格。所以施韋策和GAI試圖重複這個把戲。展望2020年,預見到像喬·拜登這樣的温和派、兩屆副總統,在黨內廣受歡迎,可能會競選總統並有很大勝算,並不困難。GAI也不難找到拜登家族成員的倫理上可疑行為的例子,並在*《秘密帝國》*中發佈這些信息。
2014年,當他的父親擔任副總統時,亨特成為烏克蘭天然氣公司Burisma的高薪董事,儘管他在資源開採、東歐能源問題或烏克蘭監管事務方面缺乏專業知識。前一年,亨特與父親乘坐空軍二號飛往中國後,加入了一個投資基金BHR Partners的董事會,該基金由一位試圖籌集15億美元的中國私募股權投資者共同創立。看起來,亨特·拜登正在利用家族的名聲,這在兩黨政治家庭中是很常見的。(在這篇2015年*《彭博商業週刊》*的文章中,例如,我解釋了傑布·布什如何利用他著名的姓氏來為與中國投資者的私募股權交易提供資金。)
與*《克林頓現金》*一樣,施韋策在他的拜登書中並沒有指控任何法律被違反。相反,他的報道列出了一個暗示性的時間線,使讀者得出不可避免的結論:所發生的事情散發着影響力交易和道德上的腐敗氣息,儘管不一定是法律上的腐敗——選民所厭惡的那種自我交易。雖然烏克蘭的檢察總長告訴《彭博新聞》他沒有發現任何不當行為的證據,但圍繞亨特·拜登的外國商業交易的事實促使主流媒體,包括*《紐約時報》*,開始關注此事。
但是秘密帝國對拜登的影響並沒有像施瓦澤的上一本書對克林頓的影響那樣顯著——它幾乎是來去匆匆。當我上週與施瓦澤交談時,他提供了幾個原因,説明這本書為何如此來去匆匆:首先,它並不單獨關注拜登,而是包括了其他政治人物。“這可能影響了敍事的方向,”他推測道。他還指出,這本書在拜登參選之前就已發佈,缺乏“競選的緊迫性”來推動其進入新聞週期。另一個因素,他沒有提到,是施瓦澤故事中的主要壞角色並不是喬·拜登,而是他的兒子,後者並沒有參選總統。
與他克林頓書籍所產生的全方位有線新聞報道相比,秘密帝國的影響幾乎完全落在了保守派媒體上,這讓班農感到非常沮喪,他當時對此抱怨不已。
這有兩個重要原因。首先,像克林頓現金和秘密帝國這樣的項目的政治有效性,依賴於它們能夠以“非保守攻擊”的形式進入公眾意識。這些信息需要通過主流媒體得到合法化——或者用班農的話説是“武器化”。這需要耐心、剋制,以及足夠的智慧去理解,為什麼在紐約時報頭版上發佈的有損故事,對於保守派支持者來説,政治效用遠遠超過在Breitbart.com上出現的同樣故事。正如一位GAI工作人員在2015年向我解釋的那樣,“我們不把主流媒體視為敵人,因為我們不希望我們的工作被困在保守派生態系統中。”
到去年春天,拜登的攻擊顯然陷入了保守派生態系統。這就是特朗普進入故事的地方——並無意中開啓了整個彈劾傳奇:特朗普可能是最熱衷於消費保守派媒體的人,每天吸收數小時的相關內容。他將拜登的報道作為自己日常媒體飲食的一部分。
我們從他的推特動態和頻繁的爆發中知道,特朗普沒有耐心,不會剋制自己 試圖主導媒體報道,並且重複——並且常常誇大——他在右翼媒體中聽到的內容。(值得注意的是,他還提到他的來源,包括施瓦茨。)他之前的國土安全顧問托馬斯·博斯特週末坦言他“深感不安”,因為特朗普無法區分真相與虛構,選擇相信一個被揭穿的陰謀論,即烏克蘭而非俄羅斯干預了2016年選舉。
特朗普與其他保守派媒體的權力消費者不同之處在於,他是總統,並且願意利用他的政府權力攻擊政治對手。急於推動一個他認為會損害拜登的故事,特朗普找到了朱利安尼,他在五月對紐約時報表示,他將前往烏克蘭首都基輔,推動新政府調查拜登家族。“這些信息對我的客户將非常非常有幫助,”他説。(他後來取消了這次旅行。)他告訴CNN,“一位備受尊敬的調查員”將亨特·拜登的故事帶到了他的注意之下。
施韋澤説這不是他。“我不認識魯迪,我與特朗普或白宮沒有任何聯繫,”他告訴我。“我知道烏克蘭周圍有很多事情,但我和大家一樣驚訝”得知特朗普推遲了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並打電話給烏克蘭總統弗拉基米爾·澤連斯基談論拜登。
上週,白宮發佈了通話的粗略記錄,以及一份舉報者的報告,確認特朗普施壓外國政府幫助他抹黑他的對手。在記錄公開的同一天——即使共和黨人開始意識到這對他的總統任期構成的危險——特朗普仍試圖通過曲解和誇大施韋澤在秘密帝國中的一個核心主張,將拜登的故事強行推入新聞。特朗普對記者説:“當拜登的兒子從中國走出來,帶着15億美元的基金,而世界上最大的基金卻無法從中國提取資金,他只通過一次快速會議就能做到這一點,並乘坐空軍二號飛來,我認為這是個可怕的事情。”(在一份聲明中,拜登的律師稱這是一種“嚴重失實的陳述”,並表示“拜登先生並未因這項投資或他在董事會的職位而獲得任何回報或補償。”
對拜登的集體抨擊似乎並沒有讓他陷入困境,至少目前還沒有。今天早上的一項Politico/Morning Consult民調顯示,40%的可能民主黨選民認為拜登擊敗特朗普的機會最大,比上次民調上升了一個百分點。
但毫無疑問,反對拜登的努力已經反噬了特朗普,他突然受到民主黨快速推進的彈劾調查的圍攻。朱利安尼已被眾議院調查人員傳喚。國務卿邁克·蓬佩奧也被傳喚,他今天早上承認他在特朗普與澤倫斯基的通話中。前烏克蘭特使庫爾特·沃爾克在週五辭職,將於週四在眾議院彈劾調查中作證,而前美國駐烏克蘭大使瑪麗·約瓦諾維奇在五月被突然罷免,將於下週接受眾議院的聯合詢問。
在這一點上,沒有人能説這一切將對2020年選舉產生什麼影響。但看起來越來越像這不會是拜登的對手們,從特朗普到施瓦策,所期望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