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震：2019年新年賀詞下，半島和平能否接好下一棒？
【文/觀察者網專欄作者 羅震】
據朝鮮中央電視台、朝中社等多家朝鮮媒體報道，1月1日上午9時，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發表了2019年新年賀詞。
辭舊迎新之際，回首2018年金正恩的元旦賀詞，及2018年半島局勢向和平的重大轉圜，自然而然會產生一份期許和思考，思考2019年的新年賀詞會傳遞出哪些信號？這些信號又會對半島局勢產生怎樣的影響？
圖片來源：朝中社
金正恩2019年新年賀詞傳遞出和平信號
2019新年伊始，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發表新年賀詞，和平意味濃厚，這主要體現在發展朝韓關係和朝美關係兩方面。
按朝中社報道的2019年新年賀詞看，其中共有8段涉及朝韓關係，佔總段落（24段）的1/3，賀詞強調：
“全民族要高舉‘切實履行多個歷史性的北南宣言，開闢朝鮮半島的和平、繁榮和統一的全盛期！’的口號前進。”
發展朝美關係是金正恩新年賀詞中的另一個重要信息。在賀詞的報道中，共有6段涉及朝美關係，佔總段落的1/4。金正恩在賀詞中強調：
“正如‘6·12’朝美聯合聲明所闡明，兩國之間建立適應新世紀要求的新型關係，在朝鮮半島構建持久鞏固的和平機制，走向完全無核化，是我們黨和政府不變的立場，也是我堅定不移的意志。”
“已做好準備今後隨時與美國總統再次對話，將為一定拿出國際社會歡迎的結果進行努力。”
不僅僅是元旦賀詞，朝鮮釋放出的和平信號還體現在12月30日金正恩寫給韓國總統文在寅的親筆信上。據韓國媒體報道，金正恩“將積極尋求機會回訪首爾”，“願新的一年繼續攜手致力於半島和平與繁榮。”
從2018年的可能經驗看2019年新年賀詞
金正恩發表的2019年新年賀詞，很容易讓人聯想到1年前其發表的元旦賀詞，以及半島和平在2018年取得的重要成就。賀詞中的和平信號雖契合國際社會對和平的嚮往，但在年初展望2019，畢竟感到前路漫漫，變化難料。前望2019，不妨回看2018，看看過去一年半島向和平的重大轉圜，有哪些可供借鑑的可能經驗。
回首2018，半島局勢轉圜可能與以下6條經驗有關：
第一，朝鮮承諾實現半島無核化。朝鮮的態度很關鍵，因為半島核問題雖然也涉及美國對韓日兩國提供核保護傘、韓日兩國謀求擁核等方面，但其中最激烈的反應是朝鮮多次進行的核導試驗。
第二，朝韓雙方願意改善關係。朝韓兩國是半島核問題最直接的相關方，利益相關性最大，2018年半島局勢轉圜，朝韓兩國改善關係是其中表現最為積極的因素。
第三，朝美雙方願意緩和矛盾。朝美關係是半島核問題中矛盾最為集中、尖鋭的一對關係，兩國也是被要求做出最多改變的對象，半島局勢的緩和突出體現為朝美兩國關係的改變。
歷史上美朝兩國在任領導人首次會晤（圖/東方IC）
第四，中國願意發揮積極作用。半島問題需要中國作用，既是因為中國與朝韓美三國都關係密切，三國需要借中國與他國的密切關係來增加對他國的影響，還因為中國的“雙暫停”和“雙軌並進”的思路為半島局勢緩和提供了事實上的解決路徑上的借鑑。
第五，局勢改善符合相關國家共同期望。日俄等國也是半島核問題的重要相關方，半島局勢的緩和需要得到相關方的支持或默許，而局勢的進一步發展也需要相關國家的共同參與。
第六，國際社會樂見半島局勢改善。國際社會的支持不僅體現在提供了半島局勢改善的外交舞台，還表現為國際社會的積極輿論也會影響、內化為政府的國內威望。
2019年半島局勢並不是完全利好
朝韓兩國政府積極強調改善南北關係，推進半島和平。2019年初左右，朝韓對兩國關係的推動突出體現在韓朝鐵路和公路對接項目、韓朝雙方共同參加2020年夏季奧運會和共同主辦2032年夏季奧運會兩方面。
但參考2018年半島和平的可能經驗，2019年半島局勢並不是完全利好，這主要體現在朝韓美三國方面。
朝鮮方面，朝鮮滑向事實擁核狀態的危險仍然存在，朝鮮半島的無核化前景並不完全樂觀。
雖然金正恩在新年賀詞中強調了半島“走向完全無核化”的決心，但對於半島核問題中最受關注的朝鮮核問題，朝鮮並沒有提出棄核的時間表和具體政策；而據韓國國際廣播電台報道，朝鮮2018年未進行核試驗和發射導彈並非是因為政策改變，而是從研究開發轉換為大量生產，以目前的速度看，到2020年，朝鮮將擁有100枚核彈頭。
韓國方面，韓國是半島局勢改善的積極推動者，但韓國以新陽光政策推動半島關係和緩的努力，可能會遇到其他障礙。
一方面，韓國經濟問題可能使新陽光政策陷入財力不繼的困境。正如筆者在《為半島和平忙活了一年，文在寅支持率卻還在低谷》一文中表示，韓國政府在2019年將擴大政府財政赤字，以解決國內經濟問題，應對政府低支持率；與此同時，財政支出的不足和挪用也將使得韓國政府以耗資巨大的新陽光政策來推動半島關係改善的努力，面臨財力不繼的問題。
文在寅（資料圖/東方IC）
另一方面，韓國國內勢力的不滿。韓國為實現半島無核化承擔了巨大的成本，但無核化成果的不顯，會壓縮韓國新陽光政策的政策空間，激起內部的強硬聲音。
相比於韓國，美國態度則顯得更為消極和強硬。表現為：
第一，特朗普對朝鮮的關注度在下降。從時間上看，今年1-6月特朗普在推特上共有68次提及朝鮮。但進入下半年之後，朝鮮在特朗普推特中被提及的次數逐漸減少。7-12月間，特朗普提及朝鮮的推特數量只有27條，不到上半年的一半。
第二，美國並不希望南北關係走得太快，超出自己的控制範圍。美國國務卿蓬佩奧就11月20日成立的韓美工作小組表示，“這意味着以後韓美兩國未經協商不會單獨行動”。蓬佩奧還表示“事實上，華盛頓已經數次向文在寅發出了減速的強硬信號”。
第三，美國堅持朝鮮要先實現無核化，否則不會放鬆對朝制裁。美國副總統彭斯11月9日在《華盛頓郵報》發文表示，“美國將在外交和經濟上持續對朝進行史無前例的施壓”，並強調“在朝鮮半島完全實現無核化之前將持續採取包括制裁在內的施壓措施”。
彭斯文章截圖
有必要尋找東北亞合作新的利益聚合點
2018年中國願意發揮積極作用，局勢改善符合相關國家共同期望，國際社會樂見半島局勢改善的經驗，可能會對2019年半島局勢繼續向好發展有一定的借鑑作用。
回看2018年，半島不戰不亂，只是反映了中朝韓美俄日等半島問題相關方的最低要求，是各方訴求的一個比較低層次的交集。前望2019年，在朝美矛盾難以解決，韓國在推動對話方面更顯財力不繼的情況下，有必要利用半島問題的積極因素。
換而言之，可更多借助國際社會對改善半島關係的支持（類似聯合國安理會批准對朝韓鐵路和公路連接項目開工儀式予以制裁豁免），吸引、促進中日俄等半島問題相關國家對朝韓鐵路、朝鮮經濟開放、東北亞經濟合作的更多參與，尋找更多撬動、做大東北亞合作的利益聚合點，使各方的訴求相合而不是相異，也使得2019年新年賀詞中的美好圖景在各方努力下變得更為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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