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建的美國燃氣電廠的壽命超過淨零氣候目標 - 彭博社

燃煤和天然氣發電廠巴里電廠坐落在莫比爾-坦索三角洲的莫比爾河旁。

來源：莫比爾灣保護者

詹姆斯·M·巴里發電站的紅白色煙囱高聳在莫比爾河上空，向阿拉巴馬州的天空噴出蒸汽。這座龐大的燃煤和天然氣發電廠已經每年排放超過750萬公噸二氧化碳當量。現在它即將變得更大，預計到2023年投入運營的第七個機組估計將耗資6.35億美元。

新的天然氣發電廠和類似的發電廠有40年的壽命。這意味着它將在2035年仍然存在，那是美國總統喬·拜登承諾實現零排放電力部門的年份，也將在2050年存在，這是其所有者南方公司設定的達到碳中和的截止日期。甚至可能一直燃燒到2060年，距離該地點第一座燃煤設施開業已經超過一個世紀，使得這個複合體成為化石燃料持久性的證明。

美國最大的電力公司之一決定開發新的化石燃料資產，這與低碳未來難以協調。但這並不罕見。至少有八家美國大型公用事業公司目前正在建設新的天然氣發電廠，另外還有五家正在考慮這樣做。這揭示了該行業在應對氣候變化方面的承諾的一個令人不安的真相：所有那些碳中和的承諾並不一定意味着放棄化石燃料。

“看起來像虛假廣告或綠色洗腦，”杜克大學研究氣候變化的教授德魯·辛德爾説。“在2020年代和2030年代，我們不能再建設天然氣基礎設施。我們需要關閉它。”

八家設定淨零目標的天然氣電廠運營商

來源：彭博研究

如果所有考慮中的電廠都繼續前進，根據彭博新能源財經的計算，它們每年將釋放近3500萬公噸二氧化碳排放到大氣中。1這大約等同於佛羅里達州每輛汽車的年尾氣排放量。

電力公司解釋他們對天然氣的承諾是因為認為它既對電力可靠性至關重要，也是從煤炭向更清潔能源過渡的重要橋樑。加利福尼亞以艱難的方式學到了這一點。在過去五年裏，該州退役了足以為680萬户家庭供電的天然氣發電能力，並在去年夏天當太陽能在日落時減弱時，遭遇了滾動停電。

“雲層時隱時現，”多米尼恩能源公司公共政策和州事務副總裁凱瑟琳·邦德説。“風速變慢。我們必須有一些可以加速的東西。” 多米尼恩公司承諾在2050年實現淨零排放，並被弗吉尼亞州要求在2045年前實現100%無碳排放，同時也在考慮建設一個新的天然氣發電廠。

為了抵消新設施的污染，南方公司、多米尼恩公司等表示，他們計劃最終投資於捕獲和處理排放的技術，或者重新設計這些設施以燃燒更清潔的燃料，如來自可再生能源的生物氣或氫氣。但這兩種策略都尚未大規模實施，而且在當今的價格下仍不經濟。值得注意的是，幾乎沒有一家公司為升級或轉型其天然氣發電廠制定了時間表或預算。其中兩家公司，DTE能源公司和Xcel能源公司，承認他們的碳目標依賴於目前尚不存在的技術。2

燃氣電廠的使用壽命超過淨零承諾日期

公司調整燃氣排放與脱碳承諾的策略

來源：彭博研究

注：電廠的平均壽命為40年，大多數沒有具體的退役日期

南方公司的新巴里電廠“將支持我們達到2050年”，因為它既設計用於碳捕集又混合氫氣，首席執行官湯姆·範寧説。目前，這些技術在經濟上並不合理，但“當它有利可圖時，我們絕對會加入。”

這是一個全球現象。西班牙能源巨頭伊比利亞剛剛在墨西哥建造了價值超過16億美元的燃氣電廠，儘管它誓言在2050年實現碳中和。法國跨國電力公司Engie SA計劃到2025年在比利時建造四座新的燃氣電廠。歐洲最大的公用事業公司Enel SpA承諾在2050年實現零排放，並計劃在其本國市場意大利建造新的燃氣電廠，以取代煤炭電站。

所有這些國家都設定了在2050年前實現温室氣體中和的目標，這意味着許多公用事業公司似乎正在將自己設定為國際氣候承諾的潛在障礙。僅在美國，根據BNEF的數據，未來五年將有約36吉瓦特的新燃氣發電量投入使用。

這引發了關於該國實現自身氣候目標能力的問題。基於化石燃料的電力負責美國25%的温室氣體排放，僅次於交通部門 - 因此實現無碳經濟取決於徹底改革電力部門。但根據德勤有限責任合夥公司9月的報告，幾乎兩打美國公用事業公司中的大多數都未能實現2050年零碳排放的目標。

拜登政府已表示懷疑地看待新的化石燃料發電廠，作為其在2035年前使電力部門脱碳的努力的一部分。白宮國家氣候顧問吉娜·麥卡錫在週二哥倫比亞大學能源峯會上表示：“目前有幾百個天然氣裝置正在建設中，我們必須考慮這些。”

南方公司的發電廠

資料來源：南方公司，美國能源信息管理局

電力行業是最容易清潔的行業之一，這要歸功於廉價可再生能源的普及。近年來，建造風能、太陽能和電池的成本不僅大幅下降，而且這些能源來源的排放和燃料成本為零：陽光和空氣是免費的。

“可再生能源現在是最具競爭力的能源來源，”德勤美國電力、公用事業和可再生能源領導吉姆·湯姆森表示。

但成本並不總是電力公司的主要關注點。大多數大型公用事業公司受州政府機構監管，這些機構通常允許它們將資本成本轉嫁給客户。今天建造的天然氣發電廠將由用户支付資金，併為公司帶來回報，即使它提前關閉或被更清潔的能源取代。購買風能或太陽能開發商的電力並不總是那麼有吸引力，而對於長期習慣於化石燃料的公用事業公司來説，建造可再生能源並不總是那麼自然。

“提供最可靠性和最低費率的事物並不是讓公用事業公司賺錢的方式，” RMI 的負責人查爾斯·特普林説。

杜克能源公司，按客户數量計算是美國最大的電力公用事業公司，正在考慮建設多達15個新的天然氣裝置，即使它承諾在2050年前消除排放。如果公司繼續推進這項建設計劃 — 這只是杜克提出的六項建議之一 — 它將在25年而不是40年後退役這些電廠。

杜克能源的發電廠

資料來源：杜克能源，美國能源信息管理局

這促使杜克的客户蘋果、Facebook和谷歌向監管機構抱怨，新的電廠可能成為未來幾十年他們的“財務累贅”。

杜克的資源規劃負責人格倫·斯奈德表示，天然氣在綠色技術發展的過程中是必不可少的。他説：“我們不希望在等待其他技術如電池和小型核反應堆的同時靜止不前。” 他補充説，新技術也存在可能增加費用的風險，這可能會使用户的賬單增加成本。

截至2025年，美國公用事業公司已宣佈計劃投資超過700億美元用於新的燃氣發電廠 — 幾乎所有這些發電廠的成本都高於等效的清潔能源，根據2019年RMI的一份報告。該報告稱，隨着無碳電力成本持續下降，這些電廠在2035年左右開始運營將變得經濟不可行。

“有天然氣電廠經驗的公用事業公司領導人將發現這將成為他們的首選可靠性計劃，” 米里亞姆·沃貝爾説，她作為FTI諮詢的電力和可再生能源實踐的一部分為公用事業公司提供建議。

權衡選擇

2050年零淨排放氣候目標的五家公用事業公司正在考慮建設新的燃氣電廠，但尚未最終確定計劃。

來源：公司文件

許多公用事業公司表示，他們的新燃氣電廠可以在天然氣旁邊燃燒一些氫氣，以減少排放。美國最大的市政公用事業公司洛杉磯水電局正在猶他州建設一座工廠，預計在2025年啓動時將以70%的天然氣和30%的清潔氫氣運行。該公司表示，為了符合加州法律規定的到達零碳電力的目標，到2045年將將氫氣的比例提高到100%。

儘管預計在2050年，無排放生產的所謂綠色氫氣在世界許多地區將比天然氣更便宜，但由於美國化石燃料的豐富，這在美國不會是這種情況，根據BNEF的説法。此外，目前沒有任何管道基礎設施可以安全地將氫氣從可能生產的少數地區運輸到將使用的工廠。

與此同時，儘管經過數十年的研究和聯邦資助，捕獲二氧化碳的系統仍然具有高昂的資本成本。大多數現有的美國項目是由出售二氧化碳用於增強油田採收的石油公司部署的。但除非在碳的工業利用方面取得重大進展，例如在水泥生產中，否則在發電廠捕獲的排放物可能幾乎沒有商業價值，儘管它們會產生存儲和運輸成本。

洛杉磯水電局在猶他州德爾塔附近經營着燃煤的Intermountain發電廠，並計劃用一座新的燃氣發電廠來替代，這座新發電廠也能夠運行在氫氣上。攝影師：George Frey/Bloomberg供應商越來越傾向於實現氣候目標的另一種選擇是簡單地將基礎設施出售給尚未承諾減少碳排放的公司。包括BP Plc在內的石油公司已經開始拋售他們最污染的資產，以實現它們雄心勃勃的氣候目標。最近贏得了建造三座新燃氣發電廠的15年協議的英國電力生產商Drax已經表示可能出售這些設施，以實現2030年成為負碳的目標。

“我們稱之為資源洗牌，”加州大學聖巴巴拉分校研究能源和氣候變化的教授Leah Stokes説。

但潛在的買家已經在減少，因為投資者對化石燃料資產越來越謹慎。例如，西班牙的Iberdrola一直在努力找到有人接手它的燃氣發電廠。全球範圍內，向清潔能源轉變可能會使公司 價值1000億美元的燃氣資產滯留，根據全球能源監測的計算。

“這對客户是有成本的，”加拿大豐業銀行公用事業分析師Andrew Weisel説。“客户將需要為取代它們的燃氣發電廠和可再生技術支付雙倍費用。”

— 在 Dave Merrill、Nicholas Steckler、Rachel Morison 和 Jennifer Dlouhy 的協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