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單的維護孔儒也是不對的_風聞
斯人千古不磨心-2021-08-02 08:52
【本文由“御風而行”推薦,來自《儒家為什麼會越來越小?因為代表儒家的一直是社會中間階層,上下吃利差》評論區,標題為御風而行添加】
合川老農民norlanseed這兩天我又思考了一下,發現儒家的天命觀在實踐層面其實有很大的bug,因為天命觀與政治相結合之後,會特別在意塑造所謂的形式上的政治合理性。 比如,天子座明堂,在儒家眼裏,明堂作為一個彰顯天子威儀的東西就是展現天命的載體。那麼沿着這種邏輯,是不是明堂修得越氣派,這種天命感越強呢? 於是乎修唄,大興土木,勞民傷財,反正苦的都是老百姓。勞動創造的價值服務於一個虛無縹緲的被形式化的天命,這在信息閉塞,民智未開的古代還有一定通過“聖象”凝聚人心的功能,但放在當代,信息扁平化,大學生過剩的年代,這種形式主義就非常落後了。 既然提到聖象了,那就不得不提提天主教對於聖象的執着。宗教改革很大程度對這種形式主義進行了批判,而後的新教則是賦予了基督教一定的現代性,這也是為何新教國家進行工業化都很成功,從思想文化上來説,即是把更多的社會資源放到了實事求是的地方,而非去搞這種類似於儒家天命所帶來的政治形式主義。 實際上現在中國社會的政治文化,早就不是傳統儒家那套,只是對於“修明堂”的心理,就像西方人修“教堂”的心理一樣,仍然存在於人心中。 但這種通過外物去印證自己身份的心理,放在微觀個體層面可行,而在宏觀的社會層面就容易形成一種毫無必要的內卷化的風氣。 中國社會上一陣子所形成的開豪車,住豪宅風氣,究其思想文化根源,與武則天為證明自己受天命所昭而修超大明堂在本質上是一樣的。 此外,在政治實踐中,天命觀會出很多問題。這取決於這個皇帝得位是否正。比如像武則天這樣逆天改命者,勢必會因為底子不牢而瘋狂地通過“物化天命”的方式搞形象工程。此外,就算不是武則天這種外家人奪權,自家子嗣爭奪皇位也會存在類似的問題。 總的來説,我覺得儒家的理論都很好,而且有具體的形骸,但到了實踐層面就會變味,流於形式。所以我才説儒家對於現代社會來説,放之於個人,家庭很好(修身齊家),但放之於社會卻有很大的問題(也就是説平天下的效果弱化了) 另外一個層級,是儒家這種過於看重形式的實踐結果在現代環境中,面對西方的自由主義攻勢非常的脆弱。定體論,國等民這些神奇帽子其實打的都是儒家這套思想的薄弱環節。 在封閉的中華文化圈子裏看儒家,大體是可以自圓其説的。但放在高度全球化,對面輿論攻勢一波接一波的當今呢? 想想49中門前那一個個百花戰士吧。尊重現代人精神世界與古人的一些客觀差異,有助於我們繼承發展自己的傳統文化,也有助於儒家思想邁上一個能融入現代化的新台階。 而我與馬督工最大的區別在於,他起手就認為傳統文化是錯的,而我則認為是其發展得不夠好。
我説的天命跟形式主義倒是沒啥關係的。天命,比如孔子説:“天生德於予,桓魋其如予何?”這其實就是一種天命的觀念,孔子是一個特殊的人,卻只有這樣一種特殊的人才能做成功具有最高普遍性和最高價值的事業,所以桓魋是不能拿孔子怎麼樣的,這就是孔子的天命觀。今天你只要善於領會,你會發現這樣的天命觀説法也是存在的。
我這裏説一個現代中國學者應該有的天命觀念——完成中西學問的會通。在我看來只有中國的學者才能夠講這個天命,西方學者沒有這樣的歷史境遇,所以他們的漢學家對於中國只能是一種“獵奇”,雖然有的漢學家的研究成果很有價值,但也遠未能做到中西會通,因為他們的社會和歷史並不承受這樣的天命,中國的學問對於他們來説永遠只能是一種特殊性。
真正的中西會通,只有中國人,承受了這樣的天命和能完成這樣的天命。天命,就是具有特殊性的實體(主體)去做並且能完成一項具有最高價值和普遍性的事業。我希望這樣一個例子,能讓大家更好理解儒家歷來所講的天命到底是什麼意思。
但你説的那種形式主義的問題確實是存在於儒家的,比如墨子批判儒家葬禮浪費等問題。
可問題在於,要不要祭祀,其實不是儒家説了算的,或者説不是孔子之後的儒家説了算的。孔儒所要説的,就是祭祀的時機化問題,換言之,就是如何根據當時的情況來考慮怎麼祭祀才是合理的。但到這一步,問題就是非常複雜了,簡單維護儒家和簡單的批判儒家,都是偏頗的。我們就算懂得時機化的道理,但也並不能保證自己的定奪就一定是符合時機的。(這便是為什麼簡單的維護孔儒也是不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