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讀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聚沙成塔的賠償效應，投資者保護再添利器

A股首例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案落地。

4月16日，中小投資者服務中心接受逾50名投資者委託，對ST康美(600518.SH)啓動特別代表人訴訟。廣州市中級法院同日發佈了特別代表人訴訟權利登記公告。遵循“默示加入、明示退出”原則，投資者將參與此次特別代表人訴訟。

首例投保機構代表人訴訟案“破冰”，標誌着中國資本市場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制度正式落地，資本市場投資者合法權益保護再添一重要利器。

“這一單的落地具有標誌性意義。今後投資保護機構將在充分尊重投資者訴訟選擇權的基礎上，堅持市場化、法制化、專業化原則，使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能夠常態化開展。”參與制度起草過程的相關人士對第一財經記者表示。

具體到實操層面，無先例在前，市場仍高度關注：特別代表人訴訟在立案與審理流程上與一般訴訟有哪些異同？又將對資本市場產生哪些深遠影響？

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資本市場實施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有利於受損的中小投資者得到公平、高效的賠償，也有利於推進資本市場全面深化改革、通過司法制度創新帶動金融市場生態改善和社會治理效能提升。

ST康美緣何成為首單？

業內人士認為，ST康美作為首單特別代表人訴訟案件，是市場和投資者共同選擇的結果。而投資者保護機構作為代表人參加訴訟，也體現出其對投資者訴求的尊重和回應。

回顧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制度出台和落地過程：

2020年3月1日，新《證券法》正式施行，代表人訴訟制度成亮點。

新《證券法》第九十五條第三款規定，投資者保護機構受五十名以上投資者委託，可以作為代表人參加訴訟，併為經證券登記結算機構確認的權利人依照規定向人民法院登記，但投資者明確表示不願意參加該訴訟並向人民法院聲明退出的除外。

同年7月31日，最高人民法院正式發佈《關於證券糾紛代表人訴訟若干問題的規定》（簡稱“司法解釋”），自公佈之日起施行。同日，證監會發布實施《關於做好投資者保護機構參加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相關工作的通知》。

“到去年7月底，特別代表人訴訟配套的相關業務制度就全部發布了。之後，相關部門進行了人員培訓、法院對接、系統建設這些工作。”上述相關人士稱。

2020年12月31日，ST康美公告稱公司收到廣州中院發來的《應訴通知書》，顧某某、劉某某等11名自然人就公司證券虛假陳述責任糾紛一案提起訴訟，請求法院發起普通代表人訴訟，涉及訴訟金額41.22萬元。

2021年3月26日，廣州中院發佈關於ST康美證券虛假陳述責任糾紛的普通代表人訴訟權利登記公告。隨後，投服中心發佈接受ST康美虛假陳述民事賠償案50名投資者委託的説明。

2021年4月16日，廣州中院在其官網發佈了特別代表人訴訟權利登記公告，正式將ST康美的普通訴訟轉為特別代表人訴訟。A股首例集體訴訟案落地。

與一般訴訟有何區別？

具體到實操層面，ST康美是A股首例特別代表訴訟案例，其與普通代表人訴訟案件，在立案、訴訟環節有哪些不同？

首先，從投資者參與方式來看，特別代表人訴訟制度確立了“默示加入、明示退出”的訴訟參加方式，即啓動特別代表人訴訟後，經證券登記結算機構確認的權利人名單中的投資者，除明確向法院表示不參加該訴訟的，都成為案件原告，分享訴訟“成果”。

“（這種方式）能夠最大限度地增加原告投資者人數，‘聚沙成塔、集腋成裘’的賠償效應能夠對證券違法犯罪行為形成強大的威懾力和高壓態勢；另外，還可以將眾多投資者的索賠請求通過一個訴訟程序一攬子解決，極大提升訴訟效率。”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

其次，在特別代表人訴訟制度之下，投資者還有“兩次退出”機會。

具體為：一是在權利登記階段。不同意參加訴訟或進行特別授權等的投資者，應依法向法院提交退出申請。二是在訴訟中的調解階段。經聽證程序後，投資者對代表人與被告達成的調解協議草案仍不認同的，可依法向法院提交退出申請。

“這個訴訟和一般訴訟程序有一定區別，尤其是上述的原告確定過程。原被告確定後，除二次聲明退出等特殊情況外，法院會按照一般的審判程序進行審理。”相關人士告訴記者。

司法解釋第三十四條規定，投資者明確表示不願意參加訴訟的，應當在公告期間屆滿後十五日內向人民法院聲明退出。未聲明退出的，視為同意參加該代表人訴訟，對於聲明退出的投資者，人民法院不再將其登記為特別代表人訴訟的原告，該投資者可以另行起訴。

同時，就ST康美案來看，由於ST康美為上市公司，公司需根據案情審理需要進行相應信息披露。

“因為投保機構是代表人，它會注意與投資者的溝通，以及相關情況的通報。”該人士表示。

此外，部分中介機構成為ST康美案追加被告，索賠對象的增加可能在一定程度上提升賠償能力。

3月26日，中小投服發佈接受ST康美虛假陳述民事賠償案投資者委託的説明時，索賠對象僅為ST康美和21名自然人，並不包括任何中介。此後，證監會行政處罰落地，在4月16日廣州中院發佈的登記公告中，廣東正中珠江會計師事務所因被申請追究連帶賠償責任被列入追加被告。

“被告有上市公司實控人、高管，還有會計師事務所等負相關連帶責任的公司和個人，從這個角度來講，可能增強了該案的賠償能力。”上述相關人士稱。不過，他同時提示，仍需結合實際情況關注債務人的償債能力。

投資者保護更進一步

近年來，證監會持續釋放對資本市場違法違規行為零容忍的信號，重拳打擊財務造假、欺詐發行等惡性違法行為，加大民事責任追責力度，不斷健全行政執法、民事追償和刑事懲戒的立體式追責體系，有效維護市場“三公”秩序。

如今，首單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誕生，集體訴訟制度正式落實，對資本市場將產生哪些深遠影響？

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此次ST康美普通代表人訴訟轉換為特別代表人訴訟，是我國首單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這是資本市場發展歷史上的一個標誌性事件，無論是對資本市場健康發展，還是對維護投資者合法權益，都具有重要意義並將產生積極深遠影響。

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表示，資本市場實施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有四大意義：

一是有利於通過司法制度創新帶動金融市場生態改善和社會治理效能提升；二是有利於推進資本市場全面深化改革；三是有利於受損的中小投資者得到公平、高效的賠償；四是有利於上市公司、中介機構提高內部治理水平和規範市場運作，打造規範、透明、開放、有活力、有韌性的資本市場。

“我國證券糾紛特別代表人訴訟是符合中國國情、具有中國特色的證券民事訴訟制度。”證監會有關部門負責人同時表示，下一步，證監會將持續加強與最高法院的溝通協調，不斷推動完善特別代表人訴訟各項制度機制，依法推進特別代表人訴訟工作常態化開展。